當下,范文程皺著眉,苦著臉,除了忙不迭勸說黃臺吉息怒之外,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了。
這個時候,內弘文院的大學士赫舍里希福,跪在崇政殿的地面上,抬頭看著暴怒的黃臺吉說道:
“是啊,皇上,這是睿親王有意為之,試探皇上對他的態度,一旦皇上真這么做,恐怕蓋州軍前諸王與他們所領兵馬,立刻就有不測之禍亂發生啊!”
“是啊,皇上,此事只合高高舉起,輕輕放下,否則必有不測之禍發生。而且讓睿親王他們自議其罪,也是皇上下的旨意啊!”
同樣跪在地上議事的內國史院大學士剛林,兩天內從盛京到蓋州,從蓋州到盛京,跑了一個來回,累了一個半死,本就覺得讓多爾袞自議其罪是多此一舉,眼下見黃臺吉怒甚,也跟著勸解:
“如今,睿親王他們自議了一個死罪,落在八旗上下的眼中,反倒顯得睿親王他們反省深刻,責己嚴苛,認罪態度端正。這時候,皇上要是如其所議,難免讓人為他們喊冤抱屈。
“再者說來,奴才這次親自去了蓋州軍前,睿親王、英親王、鄭親王以及智順王尚可喜等部兵馬,在此次征剿金海鎮之戰中,幾乎毫發無損。皇上若處他們死罪,如何使得?!”
面對范文程、希福和剛林的勸解,被多爾袞氣得怒火中燒無法安坐的黃臺吉,頹然長嘆一聲,坐回了崇政殿正中的那張鹿角椅寶座上面,默然無語。
這幾個大學士所說的道理,黃臺吉如何能不知道呢?
他方才脫口而出的,當然只是氣話。
莫說多爾袞現在不在盛京城中,就算多爾袞在盛京城里,在黃臺吉的掌握之中,他也不能因此就對多爾袞等人處以死罪。
當天傍晚,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,盛京皇宮的外面,漸漸聚集起來許多人。
一開始,主要是直接歸屬黃臺吉的正藍旗子弟,比如饒余郡王阿巴泰的兒子孫子外孫子一大堆人,還有這次從征的正藍旗滿蒙牛錄與城內舊漢軍牛錄的眷屬子弟。
這些人來到宮門外,跪地痛哭不止,請求他們的主子爺,大清國主黃臺吉為他們做主,重重處罰征剿金海鎮的主帥多爾袞。
這些人在宮門外聚集起來不久以后,來自遼南前線的消息,便飛速傳開了。
盛京城里的王公貝勒大臣們,聞訊之后,也紛紛趕到了盛京皇宮的大門外,有的是來探聽消息,有的是來請求黃臺吉召見。
總之,黃昏時分,即將宵禁,而盛京皇宮的大門外,卻“熱鬧非凡”。
這個消息,當然很快就傳到宮內,很快傳到了黃臺吉的耳朵里。
黃臺吉知道,前線的消息根本掩蓋不了,即使他不公開,事情也遲早會傳開,對此,他必須有個說法了。
而處分多爾袞的事情,也不能再拖延下去了。
黃臺吉在崇政殿的鹿角椅上端坐了良久,也沉思了良久,最后方才神情疲憊地說道:“朕意,已決。你們,寫下朕的旨意,一會兒,遣人謄寫幾份,張貼到宮門外去,盡快平息各種事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