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放任流民進入登州府,甚至是進入登州城,當地的士紳富戶不同意,不贊成。
可若是非要將流民阻擋在登州城外,甚至是驅趕出登州地界,他也不能這么干。
于私,他實在于心不忍。
于公,他現在也沒有這個能力。
而且就算他有這個能力,比如放任登州地區結寨自保的地主豪強驅逐流民,他也不能這么做。
一旦這么做,必定將激起更大的亂子。
于是,在這樣的情況下,請金海伯楊振將前來登萊乞食的大量流民難民饑民,以移民實邊充實金海鎮的名義,安置到遼東半島南端以及沿海空置的島嶼上面墾荒屯田,就成了最好的解決方法。
所以,本就與袁樞熟識的方光琛一到登州城,就與新任登州知府袁樞及其首席幕賓越其杰一拍即合。
袁樞身為知登州府事,自然不能擅自離開守地,所以委托了與其志同道合亦師亦友的越其杰來見楊振。
就這樣,越其杰隨后就跟著方光琛,從登州渡海往北,來到了旅順口。
此時楊振拍板定下了盡快移民過海的大方向,但是具體怎么一個移民之法,還沒明確下來,仍然讓越其杰無法徹底放心。
越其杰是做過夔州府同知的人,同時也是做過霸州兵備副使的人。
雖然這兩個職務,都是地方上的佐貳官,可是也越是這樣的佐貳官出身,就越是看重一個方案的具體執行,所以是不會輕易被大話,空話所糊弄了的。
也因此,當楊振定下了盡快移民國海的大方略之后,他最關心的事情其實就是接下來的具體辦法。
“這樣,越先生,你盡快回到登州去,請袁知府以登州水城為址,建立一個隔離區,派人于其中,施粥賑濟饑民。不拘男女老少,先選那有家有口的青壯,每日放入三百戶,停留其中,靜觀一日。”
對于楊振來說,疙瘩瘟的傳播雖然可怕,但是只要這種瘟疫的潛伏期短,那就可以進行有效的預防。
他可以通過設置隔離區以及留觀區,隔離觀察一天兩天,讓那些染病者發作,從而將他們甄別出來,剔除出去。
這個過程雖然有點殘酷,但是在藥石無效的情況之下,楊振要想拯救更多人,要想執行他的移民遼東戰略,他也沒有別的法子。
他說完了話,看著越其杰,等著越其杰提出疑問,然后好繼續向他做出解答,比如為什么要在相對獨立的登州水城設置隔離區,而不是讓饑民進入登州府城。
再比如什么叫隔離區,為什么要設隔離區,再比如為什么要先選那些有家有口的青壯,甚至比如為什么是三百戶而不是更多,等等。
然而,讓楊振感到意外的是,他認為越其杰可能會有疑問的各個方面,越其杰全都沒有疑問,唯一提出異議的,卻是施粥賑濟的問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