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都督,咱們先前所擔心的疫病問題,現在看,通過都督叫人在登州水城、砣磯島、城隍島上設置的隔離營、檢疫所,是可以掌控的。
“目前,越先生所說的那種疫病,可能真的還沒有傳到登州來,起碼咱們的隔離營里,并沒有疙瘩瘟發病而死的情況。”
仇震海一開口,先說了一些好話,但是緊接著,略作停頓之后,就又說道:“然而,疫病雖然沒來,可移民的規模,都督的心里應當有個數目。該叫停的時候,就得趕緊叫停了!”
“嗯?!叔父你這個話,是什么意思?疫病是本都督最擔心的問題,既然疫病沒來,那正好一不做二不休,盡快移民,怎么倒要叫停?”
面度仇震海與自己、與俞亮泰截然不同的想法,楊振一時有點惶惑,趕緊追問,連對仇震海的稱呼都從官稱換成了私稱。
而這時,就見仇震海滿臉憂慮地對楊振說道:“都督有所不不知,卑職隨越先生到登州以后,登州府上下大發告示,說凡在登州府無地無產之百姓,皆可渡海北上移民分地,現如今,這個消息,在登萊等地已經是人盡皆知,四方流民因此聞訊而來。
“登州府原是好意,可是如此一來,聚集在登州府的流民,不僅沒有因為咱們大力移民而稍有減少,而且還有越來越多的趨勢。
“但是,我們金海鎮眼下的地盤有限,糧食更有限,長此以往,哪里容納得了源源不斷的移民隊伍呢?
“卑職是怕,我們等不到移民屯墾的收成,甚至等不到嚴省三他們回來,這些源源不斷的移民,就能把我們給吃垮了啊!”
“哦?!”
楊振聽到最后,已經知道了仇震海的憂慮所在。
一屯三百戶人口,意味著三百個不用支付糧餉的可靠兵員,但是同時,它也意味著一千多張或者小兩千張吃飯的嘴。
移民屯墾的問題,沒那么簡單,并不是說移民坐船來了以后,只需分配了土地讓他們墾荒就算完了。
住地的地方好辦,各路防區轄都有許多廢棄或者閑置的墩堡敵臺,稍微整修一下,就可以暫時容身。
即便安置他們的地方什么也沒有,就是一片荒山野嶺,那也可以采取挖建地窨子的方式,暫時得以容身。
反正眼下已經進入了四月,遼東半島上早已經春暖花開,氣候宜人了,輕易不可能發生凍死人的問題。
但是,分了地,有了活干,有了地方住,同樣并不意味著移民安置的事情,就算完事了,可以撒手不管了。
因為移民得吃飯,不管是青壯勞力要吃飯,跟隨他們前來屯墾的男女老少都要吃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