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他琢磨出來的結果是,仍有可能。
因為面對類似的情況,他曾經有過成功的先例。
當年他親率大軍兵圍大凌河城數月,迫使祖大壽率領的數萬遼東軍精銳最后不戰而降,就是這樣的先例。
雖然最終祖大壽獲釋跑回錦州城以后,沒有完全兌現他在黃臺吉面前立下的諾言,但是黃臺吉卻一舉收獲大批非常精銳的明軍降兵降將,實力進一步暴漲。
與此相應的是,松錦防線雖然依舊存在,但是祖大壽及其統領的遼東鎮兵馬,對黃臺吉西線的威脅,從此基本消除了。
類似祖大壽這種是世代鎮守遼東的將門世家,在事關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面前,都會意志動搖,選擇開城投降,那么楊振又有什么特別的呢
只要自己統率大軍,利用冬月鴨江封凍的時機,將其四面圍死,將其兵馬困在鎮江堡城中,不給他一絲勝算一絲生機,那么他忠于南朝的意志總會動搖。
再說了,楊振真的就是南朝朱家的死忠嗎
對此,黃臺吉自認為已經看得很清楚,楊振此人膽大包天,其種種作為絕非南朝朱家的死忠。
退一萬步說,就算他是南朝朱家的死忠,就算他決心與鎮江堡城共存亡,他的部下們呢,會是鐵板一塊嗎
等到自己把城圍死,然后招降的這一招一出,鎮江堡城內就必然軍心動搖。
就算楊振本人不愿降,但其部下諸將當中,卻未必全都跟他一樣,總會有愿降的人在。
黃臺吉一邊冷眼看著大帳中眾人的議論紛紛,一邊反復盤算著自己的這些想法,推算著種種可能。
大帳中參加議事的王公貝勒大臣們,發現他們的大清皇上主子爺端坐在榻上冷眼旁觀根本不為所動,于是慢慢停止了議論,重新恢復了安靜。
直到這個時候,清虜偽帝黃臺吉方才一掃帳中諸人,用一副成竹在胸的語氣,慢條斯理地開口說道
“兵者,詭道也,是故能而示之不能,用而示之不用,其運用之妙,存乎一心。用在楊振身上,降與不降在他,招不招降卻在我。
“朕以郡王之爵招降于他,若其肯降,則我大軍可不戰而屈人之兵,善之善者也。若其不肯降,我以郡王之爵招降于他,也足以動搖其心,動搖其部下之心。
“然后,朕再以招降楊振之書,使者往來之實,投遞錦州、松山、寧遠諸城中,錦州祖大壽會怎么看,寧遠洪承疇會怎么看,山海關里的南朝之主,又會怎么看
“到那個時候,鎮江堡內軍心動搖,鎮江堡外謠言四起,他楊振就是不想降我大清,恐怕也由不得他了。”
“這”
黃臺吉這一番解說,使得大帳內先前未嘗與黃臺吉一起共議過此事的許多人瞠目結舌。
但是,黃臺吉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,在場的很多王公貝勒大臣們,都已經領悟到了黃臺吉嘗試招降楊振一策所包含的多種考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