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文程當然早就跟尚可喜商量過了,除非入城洽談成功,否則的話,他并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,將自己置于危險境地。
然而此時,他所面臨的情況,與他們入城前設想的場面顯然已經有所不同了,范文程本人還在猶豫要不要更改既定的策略。
可是,尚可喜見他并不答話,卻依然按照他們入城前定下的那套說辭,仰臉沖城上的楊振說道
“此人乃是本王身邊,一個執掌辦理文案雜務的幕僚筆帖式而已,一介微末小吏,不值一提。”
清虜各部院衙署以及各旗衙門漢蒙滿各種官員都有,各類文書起草、撰寫與謄抄,也得漢蒙滿各種文字都用,漢蒙滿文書相互之間的翻譯書寫就成了一個問題,于是就有了筆帖式這種官職的設置。
這一點,楊振當然也是知道的。
只不過清虜各部院衙署的筆帖式,品級普遍都不高,像今天這樣的場合,他們根本沒有說話的資格。
那么既然眼前這個中年文士頂著一個筆帖式的身份,卻敢站出來說話,而且一張口就是封王這樣的事情,口氣顯然比尚可喜還大,這就說明他絕非一介微末小吏。
一時之間,金玉奎之前對自己提起的事情再次浮現眼前,楊振幾乎可以斷定,這個人十有七八就是范文程了。
想到這里,楊振心中頓時有了主意。
“呵呵,微末小吏,不值一提既然如此,張臣把這個信口開河,口出大言的微末小吏拿下,就地斬了”
“卑職遵命”
楊振話音一落,身在甕城內的張臣一揮手,一棚火槍手蜂擁而上,立刻便將范文程從馬上拉了下來,不由分說,摁在了地上。
同樣身在甕城里布防的李守忠,更是鏘啷一聲抽出了腰間的佩刀,恭恭敬敬地遞給了正緩步走過來的張臣。
張臣接刀在手,一步一步走向被摁在地上的范文程,此時早有士卒,將范文程的暖帽打掉,揪著他的金錢鼠尾,將后脖子亮了出來。
跪在地上的范文程徹底慌了,雖然他心里知道楊振這就是在詐他,可是他又真的擔心一貫不按套路出牌的楊振,就這樣稀里糊涂地把他給砍了。
因此,當他驚慌的目光,看見來到跟前的那個明將已經雙手握刀,準備斬下的時候,再也顧不上什么隱藏真實身份的打算了,一邊拼命掙扎一邊高聲叫喊
“都督且慢都督且慢實不相瞞,奴才,不,在下,乃是大清國盛京內秘書院大學士范文程方才在下所言種種,絕非信口開河,更不是口出大言”
“你果真是范文程”
楊振并不在乎范文程是不是信口開河或者口出大言,實際上不管他說什么楊振都不在乎。
楊振唯一在乎的是他的真實身份,眼下見他驚慌失措坦承自己就是范文程,當下又驚又喜,趕緊叫停了張臣,盯著城下追問確認。
“在下正是范文程。”
范文程見自己喊出去的話起了作用,身前明將那把即將落下的刀,最后沒有落下,心中頓時一松,再次坦承了自己的身份。
與此同時,尚可喜聽見楊振將信將疑的追問,又見范文程已經自爆了內秘書院大學士的身份,他也就不再為其掩飾了,于是在一旁說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