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到班志富說起智順王尚可喜已經被殺,黃臺吉的心里已有準備,此時倒也沒有太大的情緒變化。
唯有在聽到,范文程乃是被凌遲處死的時候,他的面部方才一抽搐,閉上了眼睛,臉上滿是悲戚之色。
不過當他聽到,眼前這個班志富之所以被放出城來,竟然是因為楊振叫他帶了回信,立刻睜開了那只能夠睜開的眼睛,瞪得滾圓,盯著趴伏在地上的班志富厲聲問道
“什么回信楊振的回信在哪里”
“就在,就在奴才身上。”
班志富一手拄地,一手從懷中摸索楊振塞進去的書信,或許是因為他肩膀中彈行動不便的原因吧,他一只手摸摸索索了一陣,竟然也沒拿出什么東西來。
原在他一邊的剛阿泰抬眼見黃臺吉臉色不善,顯然已經極其不耐了,當即一手把著班志富的后脖領子,一手抓著他的前襟,呲啦一聲,將他前襟撕開,一卷書信隨之掉落下來。
剛阿泰一手撿起了書信,一手松開了班志富,快步上前將書信呈遞到了黃臺吉的手上。
而他身后的班志富,撲通一聲,直挺挺向前趴在地面上,已然了無生息。
當然了,此時大帳中的人,目光都在黃臺吉手里的那封書信上,已經沒人再關注班志富的死活了。
卻說黃臺吉接過了書信,撕開了外面的信封,取出一張折疊了好幾層的信紙展開來,就著大帳天窗的光亮看過去。
只見皺皺巴巴的信紙上面,歪歪扭扭地寫了好幾行丑陋至極的毛筆字,定睛一看,卻是這樣一段文字
“黃臺吉,你的使者無禮,我已經把他們都殺了,你若想再談,可先送你的東宮大福晉海蘭珠過來以示誠意。
“我聽說你的東宮大福晉海蘭珠美艷冠于盛京,只不知真假,我召來觀之,中則留為婢妾,不中則遣之還。你意下如何”
“混賬混賬混賬楊振你欺人太甚”
短短的幾行字,黃臺吉很快就看完了。
而他之所以看完了頭幾行,還能堅持把后幾行也看完,是因為他雖通曉漢話,卻奈何楊振書寫的信中有許多使用的是簡體字,兼且字跡丑陋,黃臺吉乍看下去,一時把握不準其中的含義。
但是漢字的簡體與繁體,或者說與正體字之間,自有一種天然的聯系在里面,即使不認識,連蒙帶猜也能知道其含義。
然而當他終于搞清楚了楊振回信中的含義之后,黃臺吉頓時火冒三丈,徹底怒不可遏了。
他一邊連聲咒罵著楊振混賬,一邊將那封書信撕了個粉碎,然后重重地拍在了座榻的小幾上。
可是即便已經如此,黃臺吉心中的怒氣依然濃烈不消,深深感受到了羞辱感受到了蔑視的他,赤腳下到地上,鏘啷一聲抽出了榻旁久已不用的腰刀,朝著座榻小幾上的碎紙片就砍了過去。
而且他一邊砍,一邊大叫著“是可忍,孰不可忍是可忍,孰不可忍”
黃臺吉揮刀亂砍,砰砰砰砰幾下子,將那個小幾砍翻在了地上。
“皇上息怒,皇上息怒啊皇上龍體要緊,保重龍體要緊啊”
這個時候,大帳中的其他人,都被黃臺吉突然發瘋似的行為給驚呆了。
唯有一直擔心黃臺吉暴怒中風的剛林,最快反應過來,跪在地上叩首高喊皇上息怒,提醒黃臺吉控制脾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