營帳內,馬國柱正盤腿坐在毯子上,手里捧著一本書翻閱著,營帳內僅靠一盞并不明亮的蠟燭燈照明,馬國柱正是借助著這份光亮查看書籍。
他聽見了外面的聲音,在蘇言進入營帳后,他合上了手中的書籍,面色平靜地看著蘇言,也不主動開口,兩人相視一眼,還是蘇言屈尊盤腿坐在了他的對面,笑著說道:
「馬督憲,本督久仰大名,在你來到江南之前,此地的清兵時常禍亂地方,荼毒百姓,致使駐軍與百姓勢如水火,可你總督兩江后,懲戒罪兵,安撫百姓,時百姓能夠重新安居樂業,免遭荼毒,本督站在兩江百姓的角度,向你表示感謝。」
「督師無需如此。」見蘇言如此態度,馬國柱的臉色也緩和了許多,他拱手道:「這是
本督的職責所在罷了,本督奉陛下之命總督兩江,身為百姓的父母官,自然要為百姓考慮。」
「好一個為百姓考慮。」蘇言輕笑一聲,道:「既然是為百姓考慮,那為何八旗子弟圈占田地,拆毀房屋,驅趕百姓的時候,你不上前制止?身為父母官,袖手旁觀而不加以制止,又有何臉面聲稱為百姓考慮?」
馬國柱神色微變,他張了張嘴想要駁斥蘇言,可話到了嘴邊,又說不出口,蘇言說的八旗圈占田地的事情的確時有發生,他雖然身為兩江總督,但也只能向朝廷彈劾,面對那些囂張跋扈的旗人,他的制止并不能起到作用。
蘇言接著說道:「馬督憲,你祖上世代為漢人,雖為那黃臺吉親近的漢臣,可在朝堂之上仍為滿蒙文臣武將所輕視,蔑稱為尼堪,又被視為滿人家奴,這是我等讀書人所追求的嗎?
若是因為追求官位而丟失了尊嚴,甘愿成為那蠻夷的家奴,未免違背了所學的圣人之言,為天下文人所不齒。」
馬國柱沉默不語,半晌,他才開口說道:「為官者,應當報效君主之恩,太宗文皇帝于我有提拔之恩,且識人善用,體恤下屬,今上雖初掌大寶,卻仁慈寬厚,親近賢臣。
反觀那朱明皇帝剛愎自用、昏庸懦弱、貪圖享樂,使天下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熱之中,兩相比較,滿人之君不比漢人之君圣明?」
絕殺。
蘇言心中苦笑,這南明的各個君主都是昏庸無能之輩,紹宗皇帝雖然是南明諸帝中較為出色的皇帝。
但他實際上是鄭家傀儡,心有余而力不足,并不能提高南明皇帝的平均水平。
南明皇帝如此的拉胯,以至于蘇言有心想要為他們開脫洗地,都沒辦法昧著良心說話。
見蘇言沉默不語,馬國柱乘勝追擊,卻是意圖反客為主,道:「督師如此英雄人物,又何必要為昏庸無能的偽朝效力?不妨棄明投清,掃除無道暴明,還天下百姓一個朗朗乾坤?」
朗朗乾坤?
乾坤個屁!
如果不是知道未來三百年華夏文明在滿清的統治下多么拉胯,蘇言差點就信了!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