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跪下!」
洪承疇只覺得膝蓋后關節一痛,年邁的身子就不受控制地跪倒在了滿是雜草的地上,或許是并不擔心這個老漢女干能做什么,他的身體并沒有用繩子綁縛起來。
蘇言踩著軍靴走到他的面前,在離洪承疇兩步外的位置站下,他面無表情地觀察著這個歷史上富有爭議的人物。
此時的洪承疇哪里有后世畫像中的那般威嚴,他看起來狼狽不堪,后腦干枯纖細的辮子被汗水打濕黏在皮膚上,下頜的一撮山羊胡也是雜亂不堪,上面甚至還沾著些許草屑。
洪承疇沒有抬起頭看向蘇言,他的視線中多出一雙軍靴后他就明白了站在眼前的是何人,他張了張嘴,用那沙啞的聲線說道:
「吾今日之敗,并非敗于軍略,而是敗在了犀利火器與兵員士氣,若是我軍也有此等利器,孰勝孰敗尚可知也。」
聽了洪承疇為自己戰敗的辯解,蘇言嗤笑一聲,道:「我大明重掌天下已是人心所歸,天命在我,豈是單憑軍械之利所能左右,爾犬清所作所為天怒人怨,人心向背,爾洪承疇背棄舊主,甘愿為異族卑躬屈膝,鞍前馬后,今日敗在我手里,也是罪有應得。」
洪承疇聽后只是一臉苦笑,他知道今天成王敗寇,敗了就是敗了,他再怎么為自己辯解也是沒有用處,繼續狡辯也只是徒增笑料。
因此,他沉默地閉上了嘴,默默等待自己的命運的審判。
蘇言看著他那視死如歸的表情,也沒有多說什么,只是下令將其押送回南京,待送到南京以后再給予他應得的審判。
將洪承疇帶走后,蘇言召見了那兩個挾持洪承疇投降的部將,他贊揚了兩人的功績,分別給予二人豐厚的金錢獎賞,并將他們留在身邊作為參謀,便于更加了解北方的局勢。
此戰,清軍共參戰四萬六千余,最終被俘虜三萬五千余人,逃跑者不計,繳獲的刀槍銃炮眾多,不過這些都對明軍沒太大用處,蘇言分出一個團的兵馬,押送所有戰俘和戰利品返回淮北。
相比之下,明軍一方的損失并不多,基本都是倒在清軍的銃炮和箭矢之下,死在近戰中的微乎其微,僅有近千人而已,這還是算上負傷的人數。
蘇言將這些負傷的士兵一塊送往后方接受治療,大軍經過短暫的修整后,便在那兩個投誠部將的帶領下繼續向北前進。
洪承疇大軍覆滅的消息第一時間被潰兵送往長清縣,因此該城守軍主動派人向蘇言投降,并改換門庭,換上了明軍的旗幟。
蘇言也沒有分兵去接管縣城,大軍一路向北,很快就逼近了濟南府,而開山之戰中的清軍潰兵早已將全軍覆沒的噩耗帶回了這里,駐扎在五里山外的右標提督張勇一開始還不相信這是真的,等他對那些陸陸續續回來的潰兵嚴加訊問后,才終于不得不承認這個現實。
大清要亡了。
這是他的第一個念頭。
洪承疇一死(他先入為主以為洪承疇戰死了),大清在關內就再也沒有一個能夠掌控全局的大員,各地清軍將各自為戰,成為一盤散沙。
張勇的腦子飛速旋轉,他看著五里山上那飄揚的明軍戰旗,再看看軍中軍紀荒廢的綠營兵,完全不認為靠這些兵卒能夠對抗洪承疇都打不過的明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