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比本地人裹得嚴嚴實實的裝扮,賀珍和他的衛兵們的一身戎裝顯得十分格格不入,這些夏人坐在馬背上,緩步走在街道上,他們的目光隨意打量著沿街路過的平民,后者也以同樣的目光盯著他們。
在希瓦宮廷使者的帶領下,幾位夏人穿過繁華的街道,進入位于內城的宮殿,這座宮殿的宮墻為沙黃色,賀珍注意到,它并沒有建有窗戶,也不知道是不是建造之初就是為了防御敵襲,整個宮殿從外面看去就好似一座堡壘一般。
進入宮殿后,希瓦人打著手勢要求賀珍他們卸下武器,將武器交給他們暫時保留才能進入宮殿,但卻遭到了賀珍的拒絕。
賀珍一只手按在腰間的劍柄上,嚴詞拒絕道:「這把佩劍是本都護的隨身之物,若是連這佩劍都沒有了,本都護不就能令人隨意宰割,這斷然是不能給你們的!」
他的衛兵聽言,也都跟著拒絕了卸下武器的要求,而守衛王宮的希瓦衛兵們見他們不愿配合,也都紛紛圍了上來,將武器對準賀珍等人,現場的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了起來。
最后,還是希瓦蘇丹派出他的親信出面,允準賀珍保留武器入宮,但他的衛兵必須要卸下武器,才避免了進一步的沖突,那賀珍冷哼一聲,邁開腿大步走進宮中。
很快,賀珍就被帶到了希瓦蘇丹面前,這才過去了沒多久,賀珍仿佛就忘了剛剛發生的不愉快,他昂然地站在大殿中央,向希瓦蘇丹堪堪行了一禮,將一副不懂規矩的軍中悍將大老粗的形象展露得淋漓盡致。
或者說,他這也算是本色出演了,賀珍本就是跟隨闖王李自成造反的大老粗,即便是被朝廷封為岐侯的時候,也是被困在夔東的群山之中沒有學習那些繁瑣無用的規矩,后面歸順了蘇言也同樣常年待在軍中,一直都是保持著原汁原味的粗野。…
希瓦蘇丹阿努沙·阿拉伯沙看著他這副無禮的模樣,有心想要發作,但他還是強忍著沒有讓自己發作出來,但他手下的官僚卻坐不住了,外交總管直接跳了出來,指著他說道:
「夏人的將軍,在你面前的可是烏茲別克人與土庫曼人的共主,阿姆河庇護的主神信徒,希瓦汗國至高無上的蘇丹,你不該如此無禮!難道這就是你們夏人口口聲聲自稱的禮儀之邦的表現嗎?」
賀珍被他跳出來一通質問,卻是半點都聽不懂,因為外交總管嘰里咕嚕一堆都是用烏茲別克語說的——即便是身為外交總管,他也沒有學會多國理由,所說的全部都是本國語言。
「這個蛞噪的家伙在說什么東西?」賀珍一臉茫然地看向那領他們入宮的宮廷使者,他雖然聽不懂,但多少能夠從對方的語氣中聽出來肯定不是什么好話。
被賀珍詢問的宮廷使者是兼懂漢語的,他也對賀珍無禮的模樣充滿了不滿,他便將外交總管的話原封不動地翻譯了一遍,那賀珍一聽,頓時面露冷笑,對著那外交總管說道:「我賀珍縱橫沙場數十載,這個世界上能夠讓我恭敬應對的只有少數,如今更是只有我大夏天子,爾等蠻夷小國之君,也配我賀珍俯首行禮?」
外交總管看向宮廷使者,后者也只能硬著頭皮再將他的話語翻譯了一遍,這下不僅是外交總管,其他的宮廷官員們也都面帶怒意,賀珍這可不止是對他們的蘇丹無禮,而是將他們也給蔑視了一遍。
就在官僚們準備出聲訓斥賀珍這個不識天高地厚的外來者的時候,蘇丹阿努沙·阿拉伯沙終于表態了,他面色陰沉地一拍扶手,發出嘭的一聲巨響,也將兩排的官僚們挺身而出的動作給打斷。
他冷聲道:「夠了,這里是我的宮廷,不是外面那些粗鄙之人聚集的市場,更何況你們的嘴皮子吵不出一個道理來,要想說服對方,就到外面去,用鋒利的刀劍來說話!」
「對!用刀劍來說話!」
阿努沙話音落下,他手下的御前勇士便站了出來附和道,一邊說著,他一邊炫耀似的展露出自己身上結實的肌肉,那猶如小山一般的身材,足以讓人望而生畏。
賀珍只看了他一眼,臉上就換上了蔑視的笑容,他說道:「如果這就是你們蠻夷小國解決事情的習慣,那本都護就奉陪到底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