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前老胡從沒允許大權旁落,老何沒裴雁來這么風光。
當時罵老胡獨斷專橫的聲音不是沒有,但事實證明,他的選擇沒錯。否則老何這狐貍一朝山傾,鼎潤傷筋動骨都是輕的。
“……不到三十歲的耶大本碩,個高腿長,那臉長得也太離譜了。裴律師是整的吧?”她托著下巴自言自語。
我眉角一抽,提醒她:“造謠侵權。”
她瞥我:“鼎潤一哥的名號不保你不酸?你們男的不也都搞雄競嗎。那個褲襠比我鼓,墊的……這種。”
“什么一哥,”我嗓子卡帶:“…什么雄競。”
她長嘆口氣,不理會我:“嘖。你說,怎么還真有裴律這樣的尖兒貨啊?我怎么就這么早訂婚了呢?虧大發了呀。”
警報拉響,我轉頭看她一眼。
本碩就讀于帝都知名985,鼎潤刑事組副組長,靠本事一步步爬上來,年輕有為。
三十二歲的御姐,齊肩波浪卷發,穿上高跟鞋接近一米八,隨手發張自拍到社交網絡,姑娘們都要大叫“老公”和“姐姐娶我”。
這么個男女通吃的角色,怎么也要多玩兒幾年才收心。但沒想到,她相了一回親后居然火速訂了婚。這事兒當時在首都法律圈里炸起好大一片水花。多少暗戀這姐姐的單身男青年在酒吧街以淚洗面,大罵到底是哪路神仙捧走這朵帶刺的薔薇。
她前半句話我十分贊同,但聽完后半句,頓時覺得身上有跳蚤在咬我似的。
我不假思索地止住她的話:“是,但人得恪守底線,別恃美犯錯。”
李笑笑用一種堪稱慈愛的目光看我一眼:“我就打打嘴炮,你瞎緊張什么?”
你饞別人我管不著,但事關姓裴的我必須要警覺。
這話當然不能說出口,我信口扯了句別的:“婚姻我不懂。但兩張證就能把人捆在一起,也算愛的具象化了。”
也許是我鮮少這么矯情,李笑笑有些意外,“但結論成立需要條件——首先要有愛,其次是雙方都要有契約精神。”
人沒了愛真的能活嗎?
至少我不能。
她話里有未盡之意,但顯然不愿多談。她猛拍我的手臂:“哎,到了。前面就剩四個車位了,快去搶!”
“……我還沒瞎。”
她手勁很大,我倒吸一口氣,無語之余還想問這能不能報工傷。
按先前商量好的,管理層和老胡親信一桌,業務和市場部單開幾個包房。
我開車開得快,大部隊都還堵在后頭。和笑笑落座之后,先掃碼看起了菜單。
等到素菜葷菜主食甜品都點齊全了,她才回神兒,問,咦,我們鍋底兒還沒選呢吧?
我回了句,是。
“服務員,來你們這最辣的。”
她無辣不歡,往常所里聚餐也多半都是全辣鍋,所以她沒猶豫。
服務員:“好的,麻辣牛油鍋,您看行嗎?”
從前在這種場合,我一般不怎么發表意見,但是這回不同。
裴雁來不能吃辣。
這件事刻在dna上,我忘不了。
我打斷:“不好意思,換鴛鴦吧。”
李笑笑面露詫異,我干巴巴地解釋:“我病剛好,醫生讓我吃清淡點兒。”
她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,沒兩秒,又皺起眉:“但你上回可不是這么……”
好在她沒來及追問,匆匆趕到的其他同事一窩蜂扎進了包廂,這個話題被揭了過去。
我虛虛地替自己捏了把汗。
眾人落座,火鍋馬上進桌。
眼看著裴雁來坐到了我的正對面,在服務員落手的前一秒,我再一次發了神經:“麻煩您把清湯轉到對面,謝謝。”
李笑笑莫名其妙地上下打量我,這女人像是在用那雙漂亮的杏眼罵我腦子有病。
我就全當沒看見。
楚主任是火鍋大省來的,吃辣能力在這桌的十來口子里數一數二。清湯鍋轉到面前,他敲了敲桌:“怎么點了鴛鴦?不夠勁啊同志們。”
老胡也搖頭笑,“老楚說得對啊。都講了是迎新節目,怎么不給裴律師來點紅火的。”
我張了張嘴想解釋,沒想到被裴雁來搶了先。
屋子里空調開得很足,他火氣旺,進來的時候就已經脫掉了西裝外套,領帶也被解下來,版型很好的白色襯衫更顯肩背挺闊。
袖子挽到臂彎,斯文又性感。
我盯上他漂亮的手臂線條——食色性也,我的眼睛大約和胃連在了一起,眼睛饞了,肚子也不爭氣地叫了兩聲。
裴雁來理了理袖口,笑了笑。他眼睛很特別,笑起來會弱化原本線條的冷感,“各位心意我領了,但我不能吃辣,清湯鍋留著,可以么。”
我心頭一跳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