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只是從那往后不再有我的影子。
回到學校是下午三點。
外套上沾了煙酒的味道,被我扔在看臺。在去兩千米檢錄的路上,耿一直從后面追上來。
“禿禿,你能行吧?”
我知道他在擔心什么,捶了兩下他的肩膀:“行的不能再行了。”
大話說得滿,但很操蛋的是,裴雁來竟然也報了這個項目,還十分湊巧地和我分到了同一組。前后連著號,跑道貼跑道。
我站上六號跑道的時候,他正在候場熱身,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四號跑道哥們兒的搭訕。
波瀾不驚,游刃有余。他把握著交往的分寸,不會讓人覺得冷淡,也不會讓人錯以為自己和他真的成了朋友。如此擅于矯飾,又如此順理成章。
我活動著腳踝,喊了他一聲。
“裴雁來。”
長跑比賽前,我明明不該分心,但善妒的基因刻進了我的dna,在酒精的助力下格外難以控制。我想把他的注意力搶過來:“我媽今天結婚,她穿婚紗挺好看的。”
我從沒和他提過這件事,今天是第一次。
“所以呢。”裴雁來垂眼看我,大抵認為我又在傳遞一些無用的信息。
我很少有挑釁裴雁來的想法。
但酒壯慫人膽,我盲目地認為在我媽二婚這天,我是最該被幸運眷顧的。
我深吸了口氣,說:“想拿第一。”
裴雁來不冷不淡地笑了聲,“想我拿?”
看不起我?
白酒上頭,我的腎上腺素前所未有地達到峰值。
我不知死活地湊近、過線、越界,有什么東西想要破土而出,又有什么東西在搖搖欲墜。
“不。”我單手捏住他的下巴,簡直膽大包天,告訴他:“是我拿。”
發令槍響,如果血能燃燒,那大概升到了一百度。
但我的大腦卻前所未有的清醒。
兩千米,一共五圈。
我咬著牙活了十八年,被林輝家暴住過三次醫院,記事起一共見過我媽四十多面,追著裴雁來的背影看了七百六十天。
現在,深紅色的跑道像惡龍的尾巴,在我的胃里,二婚酒和費列羅還在消化,耳邊是陣陣不知為誰而起的吶喊和尖叫。
裴雁來一會兒在我身前,一會兒在我身側……
這次,我不想只在他身后,不甘像無頭蒼蠅追逐著他的背影,不愿永遠躲在他視線的死角,像塊潮濕陰暗的苔蘚。
我要讓他看到我。
我要到前面去。
第18章是我贏
我和裴雁來幾乎同時闖過終點線。裁判組決定回看錄像裁定,結果會在所有項目結束后進行全校通報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