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從沒如此快活,但貪心地想要更多。
快門即將按下。我忍不住側過臉看他。
裴雁來眼角還有些濕潤,我心癢難耐,伸手用指尖蹭干。此刻,我志得意滿,歹念叢生,色心把自制力和敬畏心全線擊潰。
“你為什么不謝謝我?”幾乎像在挑釁。
裴雁來眼風一厲,垂下眼睛,像只準備進攻的大型貓科動物。危險的視線劃過我的臉頰,比秋風刮得要疼。
“林小山。
第19章比狗還要狼狽
長情是不是優點我不清楚,但是走火入魔癡心妄想一定不是好話。從射箭館回家,本來以為長夜漫漫難捱,沒想到我倒下就睡得昏天暗地。
我常常在夢里見到很多年前的裴雁來,今晚也是。
他在我記憶中過分鮮活,每每入我的夢,都像是在看一場濃墨重彩的畫展。我拿著限時七小時的門票,舍不得按時離場,醒來時胸口都像是被挖空了一塊,比腎虛的滋味還空曠。
我就是這種得寸進尺的貪心動物。
從前以為,既然再也見不到這人,那么做夢很好。現在人活生生出現在面前了,又開始覺得只做夢不夠。
這晚,高中時代的裴雁來只停留來幾瞬,轉眼時過境遷,他成熟,俊美,高大而沉靜,像條謀定而動的巨蟒,只一手就捏住了我的脖子。我仿佛連呼吸都在這位暴君的強權掌控之下,在一種極致的控制中獲得隱秘的快樂。
第二天一早,我差點兒以為自己會死在夢里。睜開眼才意識到,昨晚裴雁來扼住我喉嚨是假,環形頸椎枕反過來卡住脖子是真。
陳伯隨著枕頭落地逐漸平復,我活像條縱愈過度的死狗,爬進廁所。胡亂想著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有星生活,再這么下去人就快變態了,裴雁來好菩薩救救你老同學……
我靈魂出竅,晃進地鐵,坐了兩站才發現手機沒帶。我沒法,只能吃力地擠出早高峰的車廂,飛奔回家拿手機。總之,我推開律所門,前臺被我這副萎靡不振的尊容嚇了一跳。
“林助,你沒事兒吧?”她關切地掏出一盒旺仔牛奶:“拿去壓壓驚?”
遲到了十分鐘,生怕被老胡逮住。我走近兩步,沒接,從包里摸出一份合同遞給她,匆匆忙忙知會:“謝謝,不用。十點陳國明陳先生到訪,把這個給他。”
前臺點頭接過,看我的眼神還是微妙:“好的。”
“辛苦。”
但天網恢恢,老胡還是抓到我了。
五分鐘前,他打內線電話叫我,讓我拿著材料去他辦公室。我當時不在,接電話的是謝弈。
謝弈轉達完消息,拋給我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。
老胡這人行事風格向來以剛正嚴謹著稱,脾氣不壞,是位好上司,不難相處。有錯立正挨打,有功月底加錢。因為和我繼父高凱師承同一位大拿,所以對我照顧有加。
可我與高凱并不親厚,對這份好意深感受之有愧。拿了腿軟,吃了嘴短,在律所工作的這么久以來,我雖說不積極發奮,但也算是兢兢業業,沒出過差錯。
但最近,我先是摔了新任高級合伙人的私人物品,又是在他找我的檔口遲到。進門前,心里多少發怵。
敲了門,是老胡應的,隔著門聽,聲音顯得有點兒悶:“進。”
短短一個字,辨別不出心情好壞。
我清清嗓子,推門而入:“胡律,您要的文件。”
老胡掃我一眼,沒說話,親自起身接過卷宗,朝沙發走去。我一抬眼,才發現辦公室里不止他一個人。
裴雁來坐在沙發上,正在喝咖啡。
我鼻子靈,咖啡香飄到我這兒,立刻聞出這是夏威夷產的那包咖啡豆,五十美元一磅,平時放在茶水間里,除了老胡以外沒人碰。
桌上有三杯,冒著熱氣,顯然還有我的一份。只可惜這豆子酸頭重,裴雁來未必喜歡。但他一向喜怒不形色,一口過嗓,眉頭動都沒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