結怨歸結怨,何為思那一句話,多少我還是過了耳。
心臟突得一跳,像是某些預兆。
剛出差一天半趕回來的李笑笑剛巧在大門口撞見我,看我魂不守舍的,還用手試我的額頭,噓寒問暖的,以為我病了。
我當即抽了自己兩巴掌,本意是想清醒清醒,卻真把李笑笑嚇得不輕。她一臉莫名:“怎么了這是?一天不見…你中邪了?”
我疲憊地擺了擺手:“你就當我中邪了吧。”
晚上回到家已經是九點多。
檢察院公訴科的王哥比我大三歲,還算熟悉,非要叫我一起吃晚飯。我本來不樂意,但他說想帶我見見嫂子,我不好再拒絕。
嫂子是初中英語老師,從硬件上看,配他實在可惜。但人和人之間的感情總歸不能像化學方程式似的被配平,大白蘿卜就是喜歡青菜不喜歡肉,根本容不得旁人置喙。
我喝得有點高,看著兩人相攜離去坐上車的背影,只覺得在街上的霓虹燈全都融在了一處,于是嬉笑怒罵也變得有滋味。
孤家寡人。
我在馬路牙子邊上等網約車,聽見自己又念叨了一聲,孤家寡人。
可又能怎么辦呢。
男男女女這么多,我只看得見一個裴雁來。
洗去一身酒氣,我躺在床上,半夢半醒間,驟然一個激靈,又爬起來摸手機。
在搜索引擎上搜索“騰源國際董事長”的詞條,彈出來的頁面里只有文字信息,沒有圖片。我好奇,又在社交軟件上查了查,翻了半天才找到一張大型會議的合影。
對應著與會人員名單,我找到“裴崇”這個名字對應的那張臉。五官糊成一團,不甚清晰。
不知道是不是思慮太重,一些情緒觸底反彈,第二天一早難以平復。
我企圖暴力鎮壓。
其實在過去的絕大多數日子里,我的需求并不強烈。山不就我,我也不會去就山,這才是常態。可自從再見到裴雁來,我就像是重新活了一遍,身體各個機能從冬眠里復蘇,不僅是那些過盛的獨占欲和窺視欲。
但今天有點難辦。
我背后發汗,暗罵了幾句后,甚至下意識喊出裴雁來的名字。
隨便怎樣吧。
我自暴自棄地想,反正這是我家,反正沒人會聽見,更沒有人會看見……
像是即將渴死在沙漠里的旅人,我抓起被褥,過度的呼吸讓胸腔發痛,兩頰帶著耳后一起燒起來,近乎狂熱地汲取被褥里經久浸透的香水味。
……如果是裴雁來。
怎樣都可以。
不過是任他宰割罷了,我愿做刀俎下的魚。我想要他施予我一場酣暢的疼痛。結果無非有二,成功戒斷或是終身成癮。
我的臉和耳朵都燒得紅,在這個關頭竟然還有心情權衡幾秒,算了算,覺得第二種可能性更大一點。
我難耐地把被褥湊近鼻腔,又扭頭埋進枕頭里,犬齒咬住布料,很快濡濕了一小片,我聽見自己從牙關里溢出像動物那樣難堪的響動,很丟臉。
……這人還在用那款香水,我拿到第一筆工資的時候買了同款,做夜安香,床鋪上全是這種味道,記憶深刻。
白蘭地還是威士忌?后調的廣藿余韻被豆蔻干果裹著,荷爾蒙像迷幻劑讓我頭暈目眩。
我忘不掉。
straighttoheaven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