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原來是他,那我就放心了。”紅燈的最后兩秒,胡春漫低聲說。
過了馬路,我才又看向后視鏡。
胡春漫靠在窗邊揉著太陽穴,臉色不太好,她丈夫一只手在她肩上摩挲,是標準的安慰動作。
我心頭一動,試探著說:“胡小姐如果暈車,可以開點窗戶。”
胡春漫閉著眼,語氣溫和:“不,我只是有點累,謝謝你的關心。”
我變了主意。
胡春漫回國可能真的不為鼎潤的管理問題,這是好事。但想起這兩個月老胡的種種異動,另一片陰云浮上心頭。
最好別是我想的那樣。
把人送到家里是中午十二點。
我問小米,需不需要把他送回家。他卻擺手,說他要和我一起回律所,昨天還有工作沒處理完,需要掃尾。
過去的幾個小時里我身心俱疲,開回鼎潤樓下時,眼睛都開始冒金花。我讓小米先下車,然后頭昏腦脹的給裴雁來去了個電話。
“對不起,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,sorry……”
哦,對。他還在飛機上,十二個小時后才落地。
于是我發了條短信過去,告訴他,車我已經停回律所,鑰匙待會兒就送回他桌上。
信息發送成功。
但我心里清楚,我們之間已經鬧到這個地步,他不會再回復。
后座上遺落一枚礦泉水瓶蓋,我猜是小男孩玩兒完不小心丟下的。
我打開車里的柜子,想找到垃圾收納袋一起清理掉。但垃圾袋沒找到。儲物柜里只放著瓶香水。
黑色的正方體玻璃瓶。
“直達天堂”就安靜地立在眼前。只有一瞬間,我卻想了很多。
好的壞的,心動的難堪的,從初遇那天算起四千五百多天,我以為只有我在抗拒洪流,裹足不前。
裴雁來呢?
長久地注視著“straighttoheaven”,它對我說,他走出太遠,可地球是個圓。
很荒謬的奢望,我覺得自己有點滑稽。
車窗突然又被敲響,聲音不大,我偏過頭,居然是小米去而復返。
我從過去抽身,把柜子關得嚴絲合縫后,搖下車窗,問他:“怎么回來了?”
小米提了提手里的塑料袋:“嗯…林助,我剛剛去便利店買了三明治和飯團,你…你看看想吃哪個?”
“……”早上只喝了一杯冰拿鐵,誠實地講,胃在返酸,我確實餓了。
下了車,我把車上鎖。因為印象里小米經常抱著三明治啃,所以順手拿起奧爾良雞排的飯團。
微波爐加熱過的,飯團包裝下面還貼心地墊著幾張紙巾。用紙巾包著飯團,手不會被燙到。除了這些,一人還有一枚溏心蛋,一盒甜口谷物牛奶。
小米瞇著眼,靦腆地笑:“林哥,這…這次算我請你。”
我很快反應過來,他大抵是想還之前請他吃米線的人情。
體貼,細心,好脾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