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意外。
我慢熱,脾氣不算好,不善表達,性格陰郁寡言,原生家庭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我病態的癖好與情感偏好,甚至在最開始接觸米曉杉這個人時,我因為不可說的嫉妒,對他抱有隱晦的敵意。
但這個剛大學畢業的男孩,和我擁有相似的姓名,同樣口舌笨拙,永遠做不到舌燦蓮花左右逢源,卻如此真誠又笨拙地,努力向我表達善意。
如果他今天是來對我出言不遜,像何為思,又或者像我合租的室友那樣,我都不會像現在這樣啞口無言。
沉默半晌,我組織著語言。
“怪你們做什么。”我說:“……大學那會兒我確實遇到一些事情,但現在我很好。”
我做了強調,以示鄭重:“從沒這么好過。”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聞言,小米彎起嘴角:“林哥,我家要往這邊拐,那,那我先走了,下周見。”
我頷首:“下周見。”
“對了。”小米轉身幾步,又停下:“我媽媽她,她說她想起你了,你在我們家花店買過花,她說你很帥,還想請你有時間來家里,嗯,坐客。”
我愣了下,記起某個冬日的晚上,我在路邊買的那束暗紅色月季。
“花很漂亮,我……我們都很喜歡。”我鄭重道:“謝謝。”
謝謝小米,謝謝學姐,謝謝花店的老板——謝謝這一家人。愛能量龐大,我汲取一星半點,就可以從干癟變得豐盈。
第65章有權打破沉默
需要從合租屋帶走的東西不多,只有兩個行李箱。我沒叫搬家公司,只叫了裴雁來。
臨近中午,我看著被清空的房間,第一個念頭卻是老子現在牛逼大發了,竟然能輕松叫裴雁來出苦力。
推著行李箱出房間門,隔壁情侶被動靜吵醒,兩個人睡眼惺忪探出頭來。
“要走了啊?”女人拎了拎領口,對我笑笑。
“嗯。”我點頭。
一墻之隔的距離,和兩人鄰居做了幾年。人和人之間淺薄的緣分本就可憐,臨分別時,我開始遺忘那些因雞毛蒜皮而起的種種摩擦。
男人突然想起什么,抓抓頭發:“你等等啊,我們有個東西要給你。”他拍拍女友,女友也如夢初醒,回屋拿了個牛皮紙袋出來。
兩人漂在首都,只聽說以前都是理發師,后來換了工作,現在具體在做什么,我并不清楚。
女人把紙袋遞給我:“我們倆在美甲店工作,這是我內部價拿的指甲油,顏色都是當下時興的熱門色。前段時間聽說你有對象了,很多女孩子都喜歡這些的。”
男人也靦腆地笑笑:“你就收下吧,價格也不貴。每次廁所水管出問題都是你修,我和真真一直挺不好意思的。”
“……”
對象是有,但取向大相徑庭。這誤會大了。
零零總總都是心意。
我接過臨別禮物,為掩飾尷尬,干咳了兩聲:“……謝謝,他,他應該會喜歡的。”
小情侶相視而笑,我…我想笑笑不出。
氣氛很好,但不會一直這么好下去。門板吱呀一響,程序員推開門,從自己的房間里走出來。
我很少在周末見到他人。
這位身體明顯亞健康的惡癖室友,要么宅在家里點外賣,要么神出鬼沒不見蹤跡。這還是我第一次白日見鬼。
“呦。”他今天精心打扮了,不知道去見誰:“大律師,真搬走啦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