恰逢老歪請的駐唱歌手今天因故遲到,我頭腦一熱,臨危受命接過話筒。
“送你的回禮。”起身時,我對裴雁來這樣說。
鍵盤手敲了個調,我坐在高腳凳上,比了個ok的手勢。臺下喧鬧,稀稀落落吹起口哨,樂聲響起,我只看得見一個人。
……
“愿可做你,”
“腳下那堆爛泥。”
裴雁來,向你獻祭的人多如過江之鯽。
我的姿態不夠美麗,不夠柔軟。
甚至饑餓如聞見銹味的水蛭,難纏如嗜陰貪潮的苔蘚,唯有獨占欲磅礴又旺盛。
“來守護你,”
“我未理身上那污穢。”
但你看看我。
看看林小山這個人。
他靈魂干癟、精神生活乏味、除了尚且年輕的肉體一無所有。
“別輕視我,”
“縱是這種爛泥”
人類向死而生。但只要你在那頭,他可以偏航。
這份真心堅貞獨一,無可匹敵。
……
連呼吸聲都被麥克風放得這樣大——
“能滋潤你,”
“耗盡每分讓你艷壓一切。”
我是這種爛泥。
我愛你。
?阿列夫零
《爛泥》許志安
第68章你心有不甘
論壇開幕當天,早上八點全員到會。我精力遠不如裴雁來旺盛,鬧鐘六點鐘響起時,手腕上的指痕和腰腹還在作痛。
怪我,不該在正事前一晚不知死活的撩搔,被拖回家后果然被裴雁來無情鞭撻。
……不能細想,實在快活過頭了。
我從床上坐起來,又倒下,再睜眼時裴雁來已經西裝革履。
“幾點了?”我再次驚醒。
裴雁來戴上腕表,垂眼看了看:“七點零三。”
正值前調,他身上“straighttoheaven”的香氣明顯。我深吸一口氣,但時間不等人,無心進行別的聯想,只能匆忙從床上爬下來。
爬不是夸張的動詞。我下肢酸軟,真站不穩,狼狽到家了。
草。
我忍不住想罵他。
“你不用去了。”
正當我像條缺水的魚一樣想從地上彈起來,裴雁來卻橫攬我的腰,重新把我摔回床上。
“我不用去?”這話聽著像把我辭退了一樣,社畜的本能讓我心頭一悸。
裴雁來整理領帶:“主辦方的邀請函上沒寫你的名字,你不來沒有影響。”
道理是這樣,但哪有不帶助理一個人到場知名律師?裴雁來不在乎這些條條框框,我卻不想讓別人另眼看他。
他似乎猜到我在想什么,突然開口:“記得么,你贏過我一次。”
我知道他是在說高三運動會的那場長跑比賽。時間太久,但那時候的心情我這輩子都忘不了。
在赤紅的跑道上,我曾和裴雁來比肩,甚至先撞斷那根破舊的紅綢。我轉身時,他額頭出汗,就站在我的身后。
“如果不想做助理,”裴雁來以俯視的姿態和我對視:“那就不做。”
“……”
高凱也說過類似的話,可我知道裴雁來和他說的完全不是一碼事。
裴雁來把我看得太透。我心口像被攥了一下,多年的遮羞布被人一把扯掉,即使這個人是裴雁來,我依舊感到不安,回避話題的念頭幾乎立刻就涌上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