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曇深食指在手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,似乎真的在思考。
平征深吸一口氣,“洛先生,我從來沒有背叛過你,我是真的愛你。”
“沒有新鮮感的愛情,不是我想要的愛情。”洛曇深的目光冷了下來,“人生短暫,充滿變數,我為什么要在一個失去新鮮感的人身上耗費精力?”
“你……”平征雙目圓睜,似乎根本聽不懂這番強詞奪理的話。
“能保持半年新鮮感,你已經很不錯了。”洛曇深笑了笑,“經營一段感情就像演一場戲,演的時候全情投入,不留遺憾,劇終的時候全身而退,迅速從角色中抽離,回到生活本該有的軌道上。”
平征胸口起伏,似乎按捺著憤怒的火,聲音顫抖,“對你來說,和我在一起就是演戲嗎?就是角色扮演嗎?”
“這樣不好嗎?”洛曇深說:“人只有一輩子,但得到不同的劇本,愛上不同的人,好像就能擁有各種各樣的人生。”
“可我是認真愛你啊!”平征突然竭斯底里,淚流滿面。
洛曇深并不喜歡胡攪蠻纏的男人,因此見平征失控,眼中頓時略過一抹厭惡。
但到底是曾經的戀人,他站起來,緩緩向平征走去。
平征又懼又恨,抖得更加厲害。
“和你在一起時,我也是認真愛你,你難道感覺不到?”洛曇深抬起平征的下巴,眸子深不見底。
他仿佛天生就有一種蠱惑人的魅力,平征呼吸著他的氣息,竟是渾身一僵,動彈不得。
“我只是比你更快從戲中抽離而已。”洛曇深娓娓道來,“我們誰也不欠誰,我給予了你毫無保留的愛,你也一樣。現在屬于我們的戲結束了,我已經離開,奔赴下一場,你是不是也該給自己留一份體面?”
平征很久都沒有再說話。
洛曇深耐心地等著他,直到他費力地站起來,顫顫巍巍地向門口走去。
“喬叔。”洛曇深道:“安排一輛車。”
平征在門口停下,慢慢轉過身來,語氣凄涼又決絕,“洛曇深,你說那么多,只是為你的始亂終棄和薄情寡義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。你不配提愛,你根本不懂得愛情里的責任與擔當,你不會愛人,也不配被愛,你和那些沾花惹草、包養情人的紈绔沒有任何區別……不,你比他們更惡心,更卑鄙,因為你虛偽,你明明沒有心,卻偏要將自己描述得情深義重!一個有最基本道德觀的人,都說不出你剛才的那番話!”
說完,平征頭也不回地向樓下走去,拒絕了喬叔安排的司機,怎么來的,便怎么離開。
山間起了薄霧,洛曇深站在窗邊,心平氣和地欣賞片刻,唇邊扯出一個沒有溫度的笑。
那些活在底層的人總是這樣,坐井觀天,鼠目寸光,一定要用自己的道德觀去評判他人,一旦不合自己的意,就撒潑胡鬧,妄加指責,將自己的低劣與無知暴露無余。
嘖,所以活在底層的人,永遠只配在底層掙扎,可憐,又可恨。
洛曇深吁了口氣,靠在窗邊點上一根煙。
喬叔問:“少爺,今天要在家里用餐嗎?”
“不了。”洛曇深道:“讓周姨不用準備了,我要去鑒樞會一個人。”
海鮮自助餐廳的工作比車間的工作簡單許多,卻出不得錯,還得時刻保持機靈,臉上隨時掛著笑容。
今天在路上耽誤了些時間,單於蜚一到酒店,就連忙換衣洗臉洗手。
他身上沾著車間的機油味,雖然一路上已經散去不少,但是在鑒樞這種地方,任何奇怪的味道都不允許出現。
換上侍者的白色制服時,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,片刻后疲勞地揉了揉眼窩。
已經很多天沒有休息了,渾身最難受的就是眼睛。沉疾像黑牢里困不住的野獸,幾乎要掙脫枷鎖。
“小單。”休息間的門被打開,領班楊晨露笑容溫婉地走進來。
“楊姐。”單於蜚立即從鏡子邊側過身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