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曇深沖他點頭,示意找地方坐,周姨怕他倆聊著聊著又去露臺上,趕緊將露臺的門關上,這才下樓去休息。
一陣腳步聲過后,三樓突然變得很安靜,只剩下林修翰脫大衣的聲響。
洛曇深喝了口紅茶,“查到了嗎?”
“周謹川是去年8月才回到原城。”林修翰忙了一天,這一趟來得又急,神情有些疲憊,灌了大半杯茶才繼續道:“他之前一直在池鎮生活。”
洛曇深放下茶杯,“他?”
“當然不止他,還有……”林修翰略一擰眉,“他和……”
“這沒什么不可說。”洛曇深輕輕搖頭,“我又不是不知道。他和他的妻子還有孩子,是嗎?”
林修翰拿出手巾,擦了擦額頭和脖頸的汗,順道解開襯衣最上面的扣子,“是的,他和妻子盧鳴敏,還有他們的孩子周仁嘉。”
說完,林修翰警惕地覬著洛曇深的臉色,沒有立即往下說。
他是最近幾年才來洛曇深身邊工作,沒有經歷過七年前發生的事,但自打進入洛氏,就知道“周謹川”這個名字以及周謹川的家人是洛曇深不能揭的傷疤。
早前他沒有摸清洛曇深脾氣的時候,連洛家曾經的大少爺——洛宵聿的名字都不敢提,生怕惹洛曇深傷心,后來發現周姨偶爾會說說洛宵聿小時候的事,才知道在洛曇深面前,只有周謹川是禁忌,洛宵聿并不是。洛曇深偶爾心情特別好的時候,還會主動說起洛宵聿的好。
即便從未見過那個英年早逝的人,他也能從照片與洛曇深的描述中,想象出對方的溫柔與美好。
與美好相對的并非丑陋,而是破滅。
周謹川就是那個罪魁禍首。
林修翰深吸一口氣,不敢欺瞞,將調查到的情況盡數相告,“當年您讓周謹川一家滾出原城,他在池鎮安分了五年多,去年突然回來,是因為盧鳴敏患病,惡性淋巴瘤,池鎮的醫院無法救治,而原城是離池鎮最近的大城市,而且……”
“而且也是他周謹川唯一熟悉的大城市。”洛曇深冷笑,將此前捏在手中的香煙扔進煙灰缸。
林修翰看了看那根煙,煙紙上似乎有些汗漬,折痕明顯。
顯然,洛曇深面上雖然沒有什么表情,內心卻如有風暴。
“他在池鎮做什么工作?”洛曇深疊起腿,“跟在原城一樣開三輪車拉客?”
“您知道他現在開三輪車?”
“他不就是開三輪車出的車禍嗎?”洛曇深有些不耐煩,“他去年就回到原城,你完全不知情?”
“少爺,這您得相信我。”林修翰挺直腰桿,“我真不知道,沒人跟我說。”
洛曇深嘆氣,又笑,“行吧,看來他們打算瞞我一輩子,哪知道被我撞見。”
林修翰知道“他們”指的是洛氏家長。洛曇深這些年與家里關系越來越淡,每次提及,用詞都是“他們”,聽不出絲毫親情。
“發什么愣?”洛曇深突然道:“你還沒回答——周謹川在池鎮以什么為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