銀色的披風獵獵作響,鑲嵌水晶的王冠閃著光。洛曇深喘了口氣,十分舍不得地將鳳凰遞到男孩面前,“你不能進去也沒關系,這個送給你!”
男孩嘴唇動了動,沒有說話,也沒有接過鳳凰。
“拿著呀!”洛曇深將竹簽放在他手里,仗著自己比較高,又拍了拍他的頭,彎著眉眼笑,“弟弟,今天是新年第一天,真的不能哭的,就算被欺負了也不能哭。鳳凰現在是你的了,不要哭了哦!”
男孩似乎在發抖,很輕地說了聲“謝謝”。
他端著哥哥的架子,揮著手說:“不客氣!弟弟,新年快樂哦!”
光芒透過鳳凰的金羽,灑落在泛黃的記憶上。
洛曇深瞇起眼,心中的湖水像被投入了一枚小石子,暈開一圈圈波紋。
他早已記不得男孩的模樣,而當年陪著自己的哥哥也已離世。
一切仿佛都變了,可那只不曾停在他窗戶上的鳳凰,竟像穿越過十數年的時光,回到了他手上。
“喜歡。”他聲音很低,近乎自語。
單於蜚笑了笑,“那就好。”
不遠處又響起鞭炮聲,洛曇深凝視著鳳凰,又問:“你為什么會做糖人?”
單於蜚一邊收拾一邊道:“糖人又不難,以前跟人學過。”
“為什么學?”
“你問題很多啊。”單於蜚搬著石板往樓上走,“學一門手藝,多一條賺錢的門路。”
洛曇深跟著他上樓,將鳳凰插在窗邊,看了一會兒,終于從童年的回憶里脫身,恢復玩世不恭的模樣,“你倒是多才多藝。”
已是下午三點多,再過一會兒,單於蜚就得出發去鑒樞上晚班。
洛曇深將得到的獎品擺在桌上,上午套圈套得起勁,此時卻索然無味,“都放你這兒吧。”
單於蜚點頭,“嗯。”
洛曇深沒事干,拿起塑料卡車把玩,一個不小心,被縫隙夾住了指甲。
“指甲得修剪了。”他放下卡車,自言自語道。
單於蜚走近,看了一眼,“你套到了一個修剪工具盒。”
洛曇深先是一愣,而后挑眉笑:“你剪?”
“可以。”單於蜚說。
洛曇深這雙手定期接受護理保養,指甲的每一個弧度都經過精心打磨。
見單於蜚從工具盒里拿出指甲刀消毒,他好整以暇地問:“你行不行啊?”
單於蜚做完準備工作,牽住他的指尖,看了他一眼。
他眉梢輕輕一抖,覺得這沉默的一眼里似乎包含了無盡的情緒。
光線從窗戶穿進來,暖融融地照在兩人身上,鳳凰的影子倒映在桌上,比翼成雙。
誰也沒有說話,除了時不時響起的鞭炮聲和麻將洗牌聲,周遭就只剩下指甲刀的聲響。
洛曇深看著單於蜚低垂的眉眼,心頭時而空落時而滿脹。
“獵物”張開了爪子,正在細細地撓著他的心房。
許久,單於蜚放下銼刀,“好了,去洗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