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天的晚宴持續到十二點,但一般十點之后,大部分客人便會埋單離開。
這陣子正逢假期,凌晨才消停是常態,而今日是假期最后一天,客人走得早,大堂只剩零星幾桌還沒有收席。
單於蜚本想回廚房,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之前整個大堂都很熱鬧,男人獨自坐在一張小桌邊,并不起眼。現在很多客人已經撤退,他孤單的背影就格外引人注目。
單於蜚知道他是誰。
平征——洛曇深的前任,數次與洛曇深一同前來用餐。
在原地站了一會兒,單於蜚不知不覺皺起眉,眼神漸沉。
平征周圍已經沒有客人,遠遠看去像一座寂寞的孤島,潮汐一來就將被淹沒。
這個點,很少有客人還會加菜。平征卻叫來服務生,點了一份炙烤蟹腳。
這是一份需要現場烹飪的菜,服務生一邊向廚房跑去一邊喊:“小單,c05桌,麻煩了!”
單於蜚向平征走去,直到站在桌邊,才發現對方雙眼通紅。
平征點了很多菜,滿滿擺了一桌,都是價格相對較低的菜品。他喝了酒,認不得單於蜚——當然即便不喝,應該也認不出。
他抬起眼,看了看單於蜚,很快局促地別開目光,大概是酒精上了腦,不太清醒,絮絮叨叨地說起來:“你,你別看我點的都是低檔菜,我以前也點過價格最高的海鮮,叫,叫什么來著……哎我記不得了。”
單於蜚目光冷沉,腦中閃過洛曇深幾次帶平征來用餐的情形。
平征說著話,竟然哭了起來,“很久沒來過了,今天過節,我就想,就想獎勵自己一頓好的。可是,可是怎么這么貴啊?以后說不定就不能來了。”
這時,炙烤蟹腳被端上桌。服務生詫異地碰了碰單於蜚的手臂,用眼神問——他怎么哭了?
單於蜚搖頭,示意服務生離開,然后面無表情地開始烹飪。
平征一邊抹淚一邊喝酒,眼中早已沒了焦距,低喃道:“我沒有犯錯,他為什么不要我了?憑什么不要我?”
單於蜚的手一頓。
“我走不出來的……”平征緩緩伏在桌上,聲音顫抖,“為什么要這么對我。”
火候稍有偏差,蟹腳烤過了頭。單於蜚看著平征被眼淚弄花的臉,沉聲道:“趁鮮。”
平征不住抽搐,沒有動筷。
事實上,他點得雖多,卻沒有吃幾口,酒倒是喝得不少。
單於蜚正欲離開,忽聽他道:“我,我是不是見過你?”
“我一直在這里工作。”
“是嗎……”平征垂下頭,很快精神一振,“那你是不是經常見到洛,洛先生?”
單於蜚冷冷道:“哪個洛先生?”
平征臉頰泛紅,“就是洛先生啊,鑒樞是他家的產業。”
單於蜚默了幾秒,“見過。”
平征竟是伸手想扯住他的衣袖,“洛先生還好嗎?有沒有,有沒有……”
“有沒有帶人來過?”單於蜚幫他說完。
平征睜大雙眼,眼淚再次滾落,“你看見了?他身邊已經有別的人了?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