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明靖琛那樣的人物,別說是他與賀岳林這樣的小輩,就算是將洛運承與賀家兩位當家的請來,都未必能占到上風。
在那棟別墅里,明靖琛不讓他接觸單於蜚,他的確是毫無辦法,只能暫且妥協。
但現在想到單於蜚,心里卻涌起一陣悔意。
單於蜚那么聰明,肯定已經猜到了原委。
這是多沉重的打擊?
他閉上眼,手掌壓在眼皮上。
即便是他這樣的旁觀者,亦感到難以接受。
自家二十年來的苦難全拜自己的親生母親所賜,母親還要生生摘取自己的器官,卻救治另一個孩子——這樣的事,無異于在單於蜚心上狠狠扎了一刀。
他想起很小的時候,何香梓的無視給他帶去過極大的陰影。
僅僅是母親的無視,就讓他難過消沉。而單於蜚面對的,是來自母親的、長達二十年的折磨。
折磨到最后,連命也要拿去。
他沉沉地嘆氣,忽感肩膀被人碰了碰。
“快要降落了。”賀岳林跟著他奔走了一天一夜,眼中亦有不少紅血絲,“想跟你確認個事。”
“嗯?”他揉了揉眉心,想道謝,卻只說:“什么事?”
賀岳林平靜地問:“這趟回去,還愿意和我聯姻嗎?”
洛曇深瞳光微駐。
“我不逼你,沒有任何人會逼你。你遵從自己的想法就好。”賀岳林笑了笑,“不過我還是認為,我們彼此都是對方的最佳選擇。如果最終沒能和你走到一起,我會感到非常遺憾。”
洛曇深長吸一口氣,“給我一些時間。”
“嗯。”賀岳林道:“老實說,目睹了這樣的事,我現在也并不在最理智的狀態,何況是你。回去好好休息,徹底想清楚了,我們再談。兩家長輩那邊我自會交待,你不用煩心。”
洛曇深聽得斷斷續續,點頭,“嗯。”
賀岳林看著他的側臉,忽然道:“小深,如果有什么讓你感到沉重、拖住了你的腳步,那它一定不值得你繼續將它扛在肩上。”
洛曇深張了張嘴,像是在問自己,“是嗎?”
“至少我不會。”賀岳林說:“而你和我,是同一類人。”
得知單於蜚安然無恙,單山海并沒有松一口氣,不斷念叨:“可他們不會放過我們家。小洛,你真的見到小蜚了嗎?”
再次面對單山海,洛曇深竟是有些不忍心。
他無法將實情原原本本地告訴單山海,一來很多地方他自己也沒有了解清楚,二來確實說不出口。
明靖琛承諾不久后將單於蜚送回來,到時候單於蜚自會給老人一個交代。
如今明漱昇被明靖琛控制,不會有人再去單家作亂。在征求單山海本人的意見后,他讓林修翰將老人送回摩托廠家屬區,并反復保證,“爺爺,您安心回家,小蜚很快就會回來。”
單山海離開后,他怔立許久,始終不得安生,最終將林修翰叫了回來,親自送單山海回去。
路上,單山海失魂落魄地看著窗外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洛曇深幾次想與他答話,都因為自己心里亦混亂不堪而沒有開口。
到家,單山海見晾著的衣服被吹落在地上,蹣跚走去想要撿起。
“爺爺,您坐著,我來。”洛曇深趕緊上前,把衣服撿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