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瞬間,洛曇深很想伸出手,摸一摸單於蜚小幅度勾著的唇角。
單於蜚的表情向來很淺淡,以前是淡淡地皺眉,現在是淡淡地笑,永遠給人以寧靜、包容的感覺。
此地離別墅不遠,走路十來分鐘就到。
“可以回去熱一下。”單於蜚又說。
“你今天是要上班嗎?”洛曇深問。
否則怎么會借用鑒樞的廚房?
“嗯。”
“但現在還沒有到下班時間。”
“我請了半天假。”
洛曇深停下腳步,“是因為……”
剩下的話,不知怎地,居然問不出口。
“因為我想陪你過生日。”單於蜚又露出那種淡然的笑。
風聲大了些,洛曇深看著他,覺得他站在春風里,卻比春風更和煦。
保溫壺放在院子里的小桌上,單於蜚將滑肉粥舀出來,“給。”
生日宴上山珍海味應有盡有,洛曇深卻只覺寡淡無味,現下看著真正平淡無奇的滑肉粥,隱隱作痛的胃卻突然涌起一陣饑餓感。
粥熬得很絨,肉的香味全滲入了米中,配著青菜與香油蘿卜干,絲毫沒有油膩的感覺。
碗空了,單於蜚笑意愈濃,“好吃嗎?”
春夜還是有些冷,但一碗熱粥下肚,手心和五臟六腑都暖了起來。洛曇深想說“謝謝”,開口卻是帶著嬌氣的質問:“你怎么不給我準備生日禮物?一碗粥就把我打發了?”
單於蜚仍笑著,卻沒有回答。
“怎么不說話?”洛曇深推了推他的手臂,眉梢高挑,“理虧了?”
“你不缺禮物。”單於蜚說得很平和,“我能付出的金錢無法給你準備一件像樣的、讓你滿意的禮物。”
洛曇深微怔,意識到自己大約說錯了話。
錢能戳斷人的脊梁,也能毀掉人的自尊心,他并不想捏單於蜚的痛處。
至少此時不想。
可正欲轉移話題,又聽單於蜚道:“我猜,比起禮物,今天晚上你更需要一碗粥。”
樹上的梨花又開始飛舞,紛紛揚揚地灑落。
洛曇深張了張嘴,“你……”
“所以我送你一碗粥。”單於蜚說:“你可以把它當做禮物,也可以當做一頓普通的宵夜。”
洛曇深低下頭,看著已經沾上梨花瓣的碗,胸腔震撼。
毫無疑問,這是他二十四年人生里,收到的最廉價的生日禮物。
一碗滑肉粥——幾片精瘦肉、一握米、一小把青菜,本錢有沒有十塊?
再沒有比這更便宜的禮物了,便宜到根本不像禮物。
可若是只當做宵夜,那這宵夜又太特別,特別到他也許會記很久很久。
有人記著他的生日,知道他在生日宴上什么都沒吃,所以親手熬了一碗粥,深夜請假,從市中心騎車趕到山間的別墅。
為讓他不至于餓肚子。
為陪他過生日。
鼻腔不受控制地酸澀起來,眼眶輕微發熱,洛曇深明白自己失態了,假裝輕松地問:“你這是無故請假吧?扣工錢怎么辦?”
單於蜚搖頭,“沒關系。”
“沒關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