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曇深沒注意到自己正被秦軒文打量,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結在單於蜚身上。單於蜚有個輕微動作,他都忍不住偷瞄一眼。
下車時單於蜚沒等他,他跟在后面,刻意挺胸抬頭,在機場經過一面玻璃墻時,又覺得自己的姿勢相當可笑。
飛行五個小時,終于到了四季如夏的t國。
明氏能源的幾位高管已經在兩天前到達,入住主辦方安排的酒店,陳瓊宇給他訂的也是那座酒店,秦軒文卻告訴他,單先生另有安排。
車在海風里飛馳,停在離研討會會場有半小時車程的度假別墅區。
出發之前,他當真不知,將會和單於蜚住在同一棟別墅里。
研討會明天才正式開始,他總是睡眠不足,摒去那些不合時宜的想法,草草填飽肚子,就想回房間休息。
單於蜚不讓他如愿,將他叫到別墅外的花藤下,問一些人工智能運用于能源領域的專業問題。
花藤周圍纏著數不清的小燈泡,他在光明中無處遁形,只得強打精神,坐下向單於蜚講解。
后來不知什么時候,就趴在桌上睡著了。
醒來時,玻璃桌對面已經沒有人了,海水翻涌的震撼聲響近在耳邊。
半夜風涼,即便是t國這樣的地方,夜里吹太久的海風仍會感到冷。他動了動發木的手腳,摁亮手機,才發現已是凌晨兩點。
單於蜚沒有叫醒他,將他扔在這里。
他將手攏到嘴邊,呵了會兒熱氣,這才站起來,向別墅里走去。
單於蜚沒有睡,站在窗邊,看著黑夜下的大海。
剛才洛曇深的反應實在是有趣,明明已經困得睜不開眼了,還挺著腰桿回答他那些一拍腦門想出來的問題。
洛曇深也許根本沒意識到,問題本身就很扯淡。
燈光下,洛曇深腦袋一點一點的,眼皮也不斷合攏,想打哈欠,但也許是因為覺得不雅,只得捂著嘴慢慢將倦氣吐出。
然后眼尾就變得又紅又潮。
長途飛行,他本來很累,但洛曇深這模樣幾乎將他的倦意都趕走了。
比濃茶與黑咖啡更管用。
他忍不住多捉弄洛曇深一會兒,直到這少爺話說一半,就趴倒在桌上。
他看了會兒,眼神漸冷,起身離開。
研討會熱鬧非凡,洛曇深與部分科技企業的管理者交換了信息,甚至達成一項口頭協議,一整天下來受益匪淺。
這樣的“福利”,確實是單於蜚給予他的。
晚宴時,他穿著莊重的西裝,睿智靈活又不失貴氣地與旁人寒暄社交,忽感到一道視線停在自己身后,轉身就與單於蜚四目相對。
“少爺。”單於蜚這么叫他。
他條件反射皺起眉。
“不喜歡這個稱呼?”單於蜚不緊不慢地說:“我以前怎么叫你?”
這問題讓他無從回答。
最初,單於蜚像旁人一樣叫他“洛先生”,在一起后,交流直接省略了稱呼。
“那你怎么叫我?”單於蜚又道:“答應幫我想起來,你總不能一問三不知吧?”
他握著酒杯,“弟弟”二字近在唇邊,卻怎么也說不出口。
這樣甜蜜的稱呼,他不想在單於蜚輕視的目光中說出來。
“寶貝兒。”最后,他輕聲說。
單於蜚發出一聲輕笑,在他耳邊道:“像你這樣的少爺能說出來的話。”
他心臟都抓緊了,再怎么遲鈍也聽得出潛臺詞——你這樣的少爺,輕浮,虛偽,熱衷玩弄感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