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吧。”他點頭,示意護士可以開始了。
整個檢查過程,他沒有再看單於蜚。
但他能夠清晰地察覺到,單於蜚正看著自己。
那束目光是那么有力,存在感極強地罩在他身上,停留在那些尚未消失的傷疤上。
他突然感到難過。
而心臟的跳動將這份難過泵向整個身軀。
他討厭傷疤,它們就像蠱一般纏繞著他的身體,只要脫下衣服,就暴露無遺。
單於蜚曾說,他小腿上的傷痕像一只鳳凰。
他后來偷偷看過,越看越不像。
單於蜚應該是在寬慰他,或者是逗他玩。
現在他身上有了那么多新傷,沒人再會編謊話來騙他。
即便單於蜚再說哪一處傷像鳳凰,或者像別的什么,他也再不會相信了。
今日的檢查好似漫長無期,他數著時間,終于熬到護士說“好了”。
他匆匆穿上衣服,不小心再次與單於蜚視線相觸。
單於蜚的眼色沉到極點,神情也難看到極點。
——任何一個人,看到他現在這樣干瘦又傷痕遍布的身體,也會倒胃口。
他并不意外,轉身走到窗邊,繼續看那總也看不厭的樹葉。
身后響起漸近的腳步聲。
他知道,單於蜚走過來了。
“單先生。”他說:“我要休息了。”
腳步聲戛然而止。
單於蜚撐著額角,煙灰缸里全是煙頭。
洛曇深在他面前脫下衣褲時,他就像被悶拳砸中了太陽穴。
抱著的時候,只覺得洛曇深痩,卻沒想到已經瘦到了這種程度。
他并不認為洛曇深身上的傷痕丑陋,一眼看去,感到的唯有心痛。
他曾經將這具身體壓在身下,肆意索取。洛曇深從來不拒絕他的要求,即便他想讓洛曇深痛,洛曇深也由著他,兩眼含淚地望著他、滿足他。
短短兩個月,那熟悉的、近乎完美的身體,已經成了這副模樣。
他并非不知道洛曇深愛美。
所以以前才會說出“傷痕像鳳凰”這樣的話。
其實并不像,他只是一時興起,想讓洛曇深開心一下。
洛曇深果然笑了,好哄得出乎他的意料。
剛才在病房,他本想再編幾個謊言。但當洛曇深將身體展露在他面前,他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離開病房后,他去找了主治醫生,還有聘請的醫療團隊。
雙方說法一致——洛先生心態消極,不抗拒,不配合,對后期恢復有很大的影響。
“先生。”秦軒文說:“也許我們可以給洛先生換個環境。”
“回國?”
“能回國是最好,但洛先生說過,不愿意離開g國。”
此地是g國的首都,醫療護理條件在g國自然是最好的,但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弊端,空氣質量不佳,醫院之外哪里都不安全,不適合洛曇深休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