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叔,你怎么還沒死!你怎么還活著!你去死去死去死啊啊啊啊!”
在亞澤蘭公主的尖叫聲中,一柄黑色長劍貫穿了費茲捷勒的胸膛。
其他人再次一驚,莫里森更是惱火地拿起雙手斧,要替隊長報仇。
一聲輕咳,打斷莫里森的腳步。
費茲捷勒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指握住那柄長劍,嘆息著重復:“我說——”
“夠了。”
一陣讓人牙酸的咯吱咯吱聲中,握著長劍劍柄的阿瑟將軍渾身一震。緊接著,他被身周空氣里探出的黑色尖刺刺穿身體,四分五裂。
一眨眼,這位黑袍將軍就化為一股黑煙向上升起,和周圍一切金色的煙霧融合在一起,一直往上盤旋,盤旋至目光都達不到的虛空處。
金光閃閃的大廳,雍容華貴的擺設,大氣恢弘的頂畫,塔樓,高墻,城堡,衛兵,骷髏,亡靈,乃至人類的魔法師,山川,河流,大地……
這一切,全都化為了五顏六色的煙霧飄散開。
在這一切虛妄后,喬喬他們重新站在了黑暗冰冷的墓穴中。
這是一處圓形的廣場,周圍皆是突兀猙獰的粗糙石墻,上面隔著一定的距離插著熊熊燃燒的火把。尖銳的石塊探出墻壁,猶如遠古巨獸滿是利牙的巨嘴,石塊拖長的影子在火光下來回搖晃,顯得神秘又古老。
在這些犬牙交錯的包圍中,在一圈的火把中心,圓形祭壇聳立在中央。
這個類似于石盤一樣,刻著縱橫交錯花紋的祭壇,被三根石柱等邊托起,有半人高。一具身穿白色鎧甲的尸體到在石盤五米左右的地方,尸體頭顱不知所蹤,脖子上的切口平整而干脆。
同時,一道虛妄的綠色人影在火把的照耀下閃爍著微光,懸浮在祭壇的上方。
正是之前在幻境中,喬喬他們的目標,亞澤蘭公主。
渾身閃著綠光,連肌膚都是熒光色的小公主滿臉仇恨地瞪著某個男人:“王叔,你為什么還活著?”
“王姐死了,阿瑟死了,父王死了,所有人都死了,我們的國家毀滅了……你為什么還活著!”
年輕女性陡然拔高的嗓音尖利至極,像一把生銹鐵釘劃在玻璃上。
亞澤蘭公主隱隱綽綽的秀麗臉孔扭曲變形,閃爍妖異綠光的瞳孔里根本沒有親人重逢的喜悅。
有的,只是死者對生者的嫉恨。
“你認為呢,亞澤蘭。”費茲捷勒依舊是淡淡的口吻。
不過——喬喬敏銳發現——他臉上的疲憊好像比之前更重了。眼下的黑眼圈在火光和亞澤蘭公主的熒光下幾乎變成了黑色,連嘴唇都染上了這種暗色的死氣。
“我怎么知道,我從來就不知道……”亞澤蘭公主的魂體雙手抱頭,在祭壇上方原地轉圈。她不斷提出一個個構想,又不斷將其一個個否決,到最后,她的語速越來越快,好不容降下去的語調也越來越尖刻:“你是個怪胎,父王也說你是個怪人……你拋棄了我們,你拋棄了我們,你拋棄了我們的祖國……對了,亡靈魔法!你一直在研究亡靈魔法!都是你帶壞了阿瑟!他也變成了亡靈大法師,你才是罪魁禍首,我要殺了你殺了你!”
綠色魂體忽然放下手,猛地向費茲捷勒撲去。
喬喬剛準備拉弓,卻見費茲捷勒一動不動站在原地,目光憂郁地盯著這個血緣上是他侄女的死去魂體。
亞澤蘭公主一下撞在了一道無形之壁上,整個人彈回到祭壇中。
一個輕飄飄的靈體,居然一下跌倒在石盤上,捂著胸口喘息,看來祭壇周圍那道無形墻壁對她傷害巨大。
甚至,連亞澤蘭的魂體都像信號不好的電視機屏幕花了一下。
“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。”小公主跪在石盤上,彎起脊背聳起肩膀痛哭起來,“都是你的錯!如果不是你,阿瑟怎么會變成亡靈法師,我,我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。都是王叔的錯。”
“亞澤蘭。”費茲捷勒閉了閉眼,再度睜開時,一直頹廢的面孔陡然威嚴起來,兩道疲憊不堪的目光也瞬間冷厲沉重,“這么多年,你還是這么自私、任性、懦弱、愚蠢、惡毒。阿瑟為什么這么對你,你自己心里難道沒有數嗎?”
魂體的痛哭陡然一停。
喬喬等人屏住呼吸,每個人都感覺到費茲捷勒刀子一般的目光從自己身上刮過一遍。
“如果不是你親手殺死了你的姐姐,阿瑟怎么會硬生生拽出你的靈魂,將你囚禁在他的墓穴里,命你受苦讓你贖罪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