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時旁邊的中年人也抬頭看了李昭一眼,沒說什么,而那小廝卻又問道:“這是從哪個廟里求來的?”
李昭暗暗皺眉,若說是嫌棄禮物太輕都能理解,張口問來路,反倒不對勁。
再“聽”了點心聲,李昭看了對方一眼,這小伙子路走窄了啊,顯然是在故意刁難。
而這也不是毫無來由,李昭之前就從柱兒那里知道了榮國府里的下人們大致對自己的觀感。
他們畢竟不是那些跟著一起南下的奴仆,體會過李昭的手段,也知道李昭的能力。
當然就算是那些人,這么久沒有打交道了,他們估計也得被府上的風氣同化了。
只是要是其他事情也就罷了,這樣刁難的手段太粗糙,也顯得主家太小氣。
李昭固然會失了顏面,但他這么搞,也折損榮府的聲名,傳上去也少不了一頓責罰,輕則罰錢,重則趕出去都有可能。
李昭也不知道,這是他自己一時迷了心竅,還是有什么人支使,目前從心聲里面還沒聽出來。
而還沒等他回應,那邊薛蟠卻先湊過來了。
薛蟠一直跟在旁邊和李昭說話,先前見李昭過來送禮,不想打擾,就走到一邊,但回頭卻見他似乎有麻煩,便又湊了上來,聽了一下便說道:“我這兄弟,可是治好了南安郡王太妃的……”
然后李昭聽得又是嘴角一抽,這貨不是來幫忙,是來添亂的吧,治病跟制符也產生不了聯系啊。
但薛蟠出面還是有點兒效果的,那小廝自然是認得他,心下似乎也有些懊悔,沒想到李昭和薛蟠關系這么好,居然在這個時候直接站出來幫他。
如今他是被架上了,但薛蟠的話,也給了他反駁的切入,于是硬著頭皮說道:“薛大爺,非小人挑刺,只是老太太壽辰,這些禮物到時候也得讓她過目的。
“若是旁的倒還罷了,我們榮國府家大業大,卻也不稀罕一點小惠小利,但是這符箓之事,事關重大。薛大爺說這位李公子治好南安太妃,小人不知此事是真是假,但治病與制符,卻也不是一回事兒。
“小人就怕,這護身符非但不能護身,反倒帶來災禍,若是牽扯進巫蠱之中……”
“巫蠱?”
這個詞語一出現,現場頓時一片騷動。
也不知道這小廝是怎么突然攀扯到了這上面去,明顯連他自己都不太能理解巫蠱這個詞的分量,許是平日聽人說起記下來了,這時候覺得能用上就說出來了。
可對于在場所有聽到的人,這卻不啻于一記重棒。
不少人看向李昭這邊的目光,都不自覺變了,而李昭也皺了皺眉。
薛蟠都湊上來,扯了一下李昭的衣袖,小聲道:“不然,就把我薛家的禮品,勻過去一些,你先把這收起來吧。”
李昭瞥了他一眼,淡淡道:“你也以為,我這護身符,是巫蠱之物?”
“這……我自然相信賢弟,只是……這么多人看著呢……”
李昭冷笑一聲,看了那小廝一眼,突然朗聲說道:“在下李昭,不才如今正在南鎮撫司衙門里,任小旗官。今日榮府登門祝壽的客人里,大概數我官位最低,不過從七品。
“宰相門前七品官,這榮國公府上的小廝,怕也有個七品了,自然不將在下放在眼里,所以刁難刁難,倒也見怪不怪。只是這巫蠱之說,當著在下這玄衣使者的面,卻實在是潑天的污蔑。
“在下不敢說有功于社稷,但自得陛下欽命以來,兢兢業業,未有一絲一毫敢于懈怠。若說我能力不足,在下倒也認了,可要說我膽敢行巫蠱之事,于社稷、陛下不利,在下說不得,卻要血濺當場了!”
他說著,還當真拔出了一把匕首來,正是那魚腸劍,不過卻不是指著自己,而是指著對面的小廝,仿佛下一刻就會暴起撲過去。
一時間那邊榮府下人們都簇擁過來,以防發生不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