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有此沖動,只因王小石前面那句話,大有緩和意味,也代表著對方心思單純,乃是可利用之輩。若是他們與之對敵,一定假意順從,不管是反間李忘塵、王小石還是乘其不備偷襲出手,都將是大好機會。
可白愁飛卻選擇了最壞的回答。
王小石道,“你為什么不
騙我”
白愁飛道,“因為你竟愿意相信我。”頓了一頓,又露出古怪而自嘲的笑,“見到你那樣的蠢模樣,我也不愿意騙你了,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我剛才的鬼話,你卻相信,我便很想看看你得知真相的樣子。”
王小石苦笑一聲,聳聳肩道,“便是現在這個蠢樣子了,不知道白兄有沒有滿意”
白愁飛裝模作樣地審視了他一番,笑道,“不錯,非常不錯。”
王小石也看著白愁飛,看著看著,忍不住道了一聲,“可惜。”
沒人知道他在可惜什么,可白愁飛好似懂得一般,也點了點頭,“是挺可惜的。”
兩個人說到這里,都閉上了嘴,微笑著對視,他們并沒有笑出聲,笑容也毫不夸張,卻很真誠,是一種真真正正的笑。
又過了一會兒,兩個人才漸漸不笑了,而是以認真的神色看向對方,那樣的認真像是在用眼神去記住對方,記住對方的一切,將今晚銘記在自己生命之中。
盡管這才不過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,卻有一生也不愿忘記今日的奇異感受。kanδhu5iá
忽然,王小石明亮的眼睛黯淡了一下,嘆了口氣,“卿本佳人,奈何為賊。”
白愁飛毫不猶豫,堅定無比,好像早料到了會有人這么勸他,又好像已經在午夜夢回中千百次對自己說過地一般脫口而出,“世上沒有賊,只有敗。沒有佳人,只有王侯。”
他沒等王小石回答,已雙眼明亮,亮中有火,火燃燒得極旺盛,旺盛中帶著一點慘淡地繼續說,“你不是我,你不懂我。我不是你,我卻了解你。因為我曾經也是你,當時的我若沒有變成現在的我,我已是個死人了,現在的你若將來不變成此時的我,也遲早是個死人。”
然后他又一次打斷了王
小石亟待的回答,以更熱烈,更有力,更強硬,更斬釘截鐵的態度繼續說,“江湖就是這么個東西,你不成,就只有敗,你不王,就只有寇。而你能成長到現在,不是因為你對,而是因為你幸運,我能成長到現在,就是因為我倒霉,但我是對的。”
王小石忽然問,“你為什么說這么多”
白愁飛不屑道,“因為我見過太多你這樣的蠢貨,我非常明白你這樣的人多么愚蠢,我說得但凡只稍稍一點不夠清楚,你永遠也不會懂我,你永遠也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,你同樣永遠也不會清楚一件事情在這個世界要往上爬,多么地不容易。”
他睥睨著王小石道,“你恐怕連不容易三個字怎么寫,也非常非常地不清楚。”
王小石很認真地聽著。
他認真得就好像是一個學生,面對著自己的老師,以一種學習的姿態聽取白愁飛的話。
然后他說,“受教了。”
白愁飛點頭道,“看來你沒什么好說的了。”
王小石道,“不,我還有。”
白愁飛怔了一怔,然后冷笑起來,卻不再說話。
但他卻仍然很有風度地等王小石說完這一切,只因不管他在怎么對王小石負面評價,有一件事情是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的他的確很欣賞王小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