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這一道緋紅的刀光,凄而冷,烈而艷,剎那間動人心魄,竟赫然可以和雷損掌中的魔刀一較高下。
砰砰砰砰砰,眨眼間碰撞數十次,兩道刀芒像是對峙多年卻又互相忌憚的蛟龍,只一經碰撞,立刻上下翻飛,無孔不入地尋找著對手的破綻,想要將對手置于死地,同時提防對手的拼命死攻,只是短短邂后,竟有一種彼此都抑制不住的趨勢,似乎正勢要翻江倒海,爭斗糾纏下去,直至一方死亡
這是種只有多年死敵才有的“本能”。
雷損大叫一聲,“蘇夢枕”
聲如震雷霹靂,響徹天地并震動世界,砰一聲,刀光倏收,兩人乍分,像是兩道糾纏碰撞后的閃電,飄飄然落在街道的兩旁。
雷損落地,他的臉色并不好受,像是受了潮的橘子,面皮皺成了一團,而雙眸卻發亮發紅,在深邃的黑夜中爍爍亮起,似乎狀態正好,進入到前所未有的亢奮和激烈中去。
他總算叫了蘇夢枕的名字,長久以來雷損總是報以“蘇樓主”的稱呼,顯得好像他客氣,畏懼,膽怯,實際上卻是示敵以弱,他從未真正覺得自己弱于蘇夢枕。
現在的他手中握刀,握得用力極了,手上的青筋條條綻起,刀是大刀,黑而重,長而寬,像是可一刀斬掉戰馬頭顱,也可以揮舞刮成一場狂縱的颶風。刀上有微微泛紅時起時落的光,不是蘇夢枕掌中的緋紅,不是李忘塵手中的血紅,而是一種又深又濃甚至可令人覺得惡臭的黑紅,像是一個生命腐爛破敗的囊中里流淌出的潺潺黑血,既惡心又可怕。
刀上的光芒有若人的呼吸般起落,這柄刀落在雷損的手中,便像是個生命得到了綻放和迸發的機會。
不應魔刀。
刀得了人的靈光,人也獲取刀的威勢,雷損一旦握住了刀,也從此和此前那個給人猥瑣、克制、陰鷙印象的老頭再無瓜葛聯系,而徹底成了個容光煥發、霸氣凜然的刀中之魔。
而另一邊,落下的自然是蘇夢枕。
他落下的時候像是較大的羽毛,翻飛一陣而落入手掌的短刀則是一抹較小的羽毛,兩者有同樣的輕盈,甚至可令人恍然間將人和刀完全混淆,分不清彼此。
倏然而至逼退狄飛驚的一掌兩刀之中,一柄刀來自于他的手中,那當然就是和不應魔刀齊名并稱的“黃昏細雨紅袖刀”。
而另一邊,狄飛驚與剩下的持刀者交手數招,為避免糾纏而身影飛退,回到了雷損身后,那持刀者也不追擊。正如有雷損的地方就有狄飛驚一樣,有蘇夢枕的地方當然少不了一個楊無邪。
楊無邪并不追擊,袖子一收,停在了原地。
掌中的一柄短刀已藏鋒袖袍,寬大的袍子似乎人畜無害,卻藏有一路不顯山不露水卻兇險無疑的刀。
他的刀法盡得蘇夢枕的真傳,也走出了自己的個性與風格,喚作“攔不住刀”。
刀名厲害,但楊無邪自詡天資不足蘇夢枕,又要處理金風細雨樓的公務,從無妄想成為與一眾高手爭長論短的人物,武功在他看來只需要效率及有用就行。
換言之,他的“攔不住刀”就沒有什么刀意刀法刀道的奧妙,就只在于拼命兩個字,拼自己的命也拼敵人的命,在最短的時間起到牽制或抵擋的效果,但若長時間拼斗起來,卻不是真正高手的對手。
就算是第一次
至于最后那用掌法的家伙
雷損目光微動,聚焦在與人間行走共同落下的最后一人,臉上忽然露出似諷刺般的笑容,“我們思前想后,從來弄不明白為何百損道人會死在仇兄手中,直到這真相大白的一刻,方才發現道理原來這般簡單。沒想到宋兄竟能拋棄前嫌,幫助曾將自己擊敗的敵人,真是博大胸懷又或者,你們初次的相見與搏殺,根本就是一場戲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