倒懸天。
雷電同火焰不斷地在蒼穹之上交織著,逆流之河上,一塊兒破舊的木板上飄著兩個人。
蘇北緊緊地擁著女子纖細的腰肢,他的動作如此輕柔,如在午后抱住了一只嬌慵的貓。
兩枚印章將他們的身體籠罩了起來,在男人的周身不斷地漂浮著,散發著微弱的光,不斷地從他的身上汲取著混沌之氣。
而同時,作為反饋,一股股靈氣溝通著蘇北的各大經脈強藏著的生命之能,很快讓他的整個身體沐浴在絢爛的霞輝中,崩裂的血管與接續破碎的皮肉在不斷地愈合。
斷裂地骨骼在重組
身上的皮膚閃爍著點點的霞光,同天機子一戰身上所沾滿的疤痕,被這一道道奇異的靈氣所修補的彷若浴火重生一般,光滑細膩。
昏迷的兩人就這么飄蕩著,兩枚印章卻裹挾著兩人不斷地改變著航向,隨著逆流一直奔騰進了一處平坦的冰川,而后兩人逐漸地擱淺在了一處地面上。
氣溫越發地低迷,這不是尋常的低溫,而是那一種深入骨髓的,無法抵御的寒冷。
蘇北的意識在途中斷斷續續的恢復過幾次,但都因為經脈與骨骼的重組導致的劇痛而再次昏迷了過去,他也不知道究竟要飄到哪兒,身體的疲憊與痛楚已經讓他連動一動手指頭都無法做到。
一直到最后的力竭,他終于迷湖的望見了這個冰川。
水洗碧空,這是在倒懸天幾乎看不見的艷陽天。
沒有絲毫的雜質,如同一塊巨大地寶石離大地是如此之近,給人無限自然之感,宛若是鑲嵌上的一塊兒珍碧。
一條夾著這懸冰的溪流宛若玉帶一般蜿蜒穿過這片被凍結的土地,發出叮冬的泉水之聲。
恍忽之間,蘇北記得自己來過這個地方。
那是自己第一次遇見荒妃的地方,似乎就在這條入目可見的冰川深處,終于再也撐不住自身的疲憊,重重地倒了下去。
“好冷啊師姐。”
這是他倒下去后的最后一句話。
蘇北的劍匣中的長劍發出嗡鳴,很快兩人倒在的冰水面之上便是震出了漣漪。
刺骨的冰冷讓一直被蘇北緊緊背在身后的魚紅袖蹙了蹙眉頭,緩緩地睜開了近乎被凍結在了一起的眸子。
她望著身下的男人,怔怔地望著不遠處,下意識地緊了緊衣衫,眼眸之中閃過一絲迷茫。
“這是哪兒”
她的朱唇吐出了帶著冰霜的哈氣,身軀輕輕顫抖著,攔腰抱起了身下的這個男子,而后將他從這條河流之中小心的扶了出來。
睫毛之上沾滿了冰霜,那是水汽凝結在了她的眼簾之上。
那雙童孔之中滿是溫情之色,相比于以往的萬種風情而言,她努力的讓自己擺出一絲溫柔的微笑
“我的小男人啊,姐姐真沒用。”
“在你的身邊只是一個拖油瓶呢”
她換上的黑袍早已經破碎,那一件南姬的白裙子穿在她的身上,青絲拂亂,修長的膝蓋處由于磕碰起了幾處淤青,在裙擺間交錯,山巒般起伏的身軀被艷陽勾勒明亮。
她依舊是那個二十一州風云綽綽的女子,一顰一笑皆是美的驚魂動魄,只是在這個倒懸天,她所賴以依存的情報并不能為她庇護。
魚紅袖將蘇北緩緩地放在了一個平坦的地方,拂在他的身上,感受著他身上的冰冷。
他的白發滄桑的像是一團枯草,嘴角干燥的沒有一絲水潤,身上的水珠已經凝結成了冰晶,將他的身體同他死死的凍結在了一起。
望著蘇北蒼白的臉,魚紅袖伸出手試探性地摸著他的脈搏。
令她感到驚奇的是,并沒有她所想的那般糟糕,反而是一種說不出來的秩序。
他的身體就像是一個漩渦一般不斷地吸收著周遭的靈氣,但這靈氣并沒有充盈他的靈海,反而是不斷地朝著他的經脈融去
“所以他才會依舊是這副虛弱的樣子嗎”
她不敢貿然打斷蘇北的這種奇妙的狀態,但又不得不在意他的身體狀況,若是靈海內不能及時的補充足夠的靈氣,在這種極度的低溫之下,他是會被凍死的。
她吞下了幾顆回氣丹,盡管力量并沒有恢復,但卻也足夠用。
那兩枚印章在兩人的不遠處閃閃發亮,魚紅袖將它們撿起,摸著上面的紋路,苦笑道
“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們啊。”
“你看,不過是兩個印章而已,到頭來即便是將你們仍在這兒,也不會有人發現”
“”
魚紅袖將印章放在了儲物戒之中,而后一把將蘇北背在了身后,望著眼前看不見盡頭的一片白皚,呼吸著刺骨的寒風,邁著蹣跚的步履艱難的前行著。
艷陽依舊高照,可是卻絲毫不能帶給這一片冰川溫暖,一片平原,甚至于讓魚紅袖想要找一個山洞暫時休整一下都不能。
只能不斷地向前走,若是停下,這一股風便是會將虛弱的兩人徹底的留在這片冰川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