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沒那回事。因為我有時候會粗心大意,應該會在哪里受挫。」
「在你還懂得反省這種事時就沒問題。」
可是我經常碰上束手無策的狀況。
例如在西隆被囚禁那次,要是沒有瑞杰路德的存在,我一定會更驚慌失措吧。
「……魯迪烏斯,我之前也說過。」
瑞杰路德往下看著我,臉上是比過去更沉靜的表情。
「你身為魔術師已經到達完成的境界。擁有如此強大的才能,卻不會自傲自滿。你該自覺到自己如此年輕就有能力辦到那種程度的事情。」
我以復雜的心情聽著他這些話。
說是年輕,我自身的體感年齡已經超過四十歲。
沒有自傲自滿,是因為還有當時的記憶。
然而就算是四十歲,以瑞杰路德的年齡來說也還算在「年輕」的范疇內吧。
「我……」
這時候,我可以把自己不行的地方一一列舉出來。
然而,我卻覺得那樣實在太沒出息。面對這個人,我想讓自己看起來更成熟一點。
「不,我明白了。瑞杰路德先生,至今真的是承蒙你照顧了。」
這樣說完的我正打算彎腰鞠躬,卻被他抓住身子阻止。
「魯迪烏斯,你不需要低頭感謝我。」
「……為什么?」
「或許你認為自己受到我照顧,但我認為是我受到你照顧。多虧有你,連一族挽回名譽的目標似乎也能看到一些希望的預兆。」
「我什么都沒有做,可以說是幾乎什么都沒辦成。」
在魔大陸上,我曾經試著讓「deadend」這名字轉為正面形象。不過,我想那再怎么樣都沒能跳脫冒險者這個圈子。
到了米里斯大陸后沒辦法繼續利用名聲價值,原本想說必須找出其他方法,實際上這件事卻被我一直往后擱置。
結果一到達中央大陸,更是什么都沒做到。
就連過去的那些行動,盡管我自認應該有造成一點影響,但頂多也只是一點點。
大量殘留于世界上的迫害歷史自不用說,甚至連對斯佩路德族的偏見,我也沒能找出辦法改善。
「不,你幫忙做了很多事。你告訴我實際上有各式各樣的方法,而不是只能像我那樣傻傻地幫助小孩子。」
「可是,每種方法都沒有太大效果。」
「但是狀況的確有改變。例如在利卡里斯鎮上,因為你的策略而表明不怕斯佩路德族的老婆婆的發言;還有聽到deadend這名號卻不害怕,露出愉快笑容的冒險者們的表情。再來是知道我是斯佩路德族卻還是愿意表示認同的德路迪亞族戰士,和他們之間的距離感;以及與家人再會后,流著眼淚道謝的西隆士兵……這些我全都記得。」
一開始那兩個例子也就算了,后面兩個都是瑞杰路德本身努力的成果。
我什么都沒有做。
「……那是瑞杰路德先生你自己的力量。」
「不,我一個人什么都沒辦到。戰爭后過了四百年,我一個人行動,卻沒能前進任何一步。讓我踏出那一步的人是你,魯迪烏斯。」
「……可是,再怎么說都是基于人神的建議……」
「從沒見過的神根本無關緊要,實際上幫助我的人是你。不管你怎么想,我都覺得你對我有恩。所以不要對我低頭,我和你處于對等。如果要道謝,就看著我的眼睛吧。」
瑞杰路德這樣說完,對我伸出手。
我看著他的雙眼,握住這只手。
「我要再說一次。魯迪烏斯,受你照顧了。」
「不,我們這邊才承蒙你照顧。」
用力握住后,可以感受到瑞杰路德強而有力的手勁。
我眼眶發熱。
自己如此沒出息,總是一直失敗,瑞杰路德卻愿意認同我。
過了一會,他俐落地放開手。然后往旁邊移動,放到艾莉絲頭上。
「艾莉絲。」
「……怎樣啦?」
「我最后要把你當成小孩子看待,可以嗎?」
「可以啊,沒差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