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恩唯一的希望就是等事情結束后,有好心人能夠把自己的軀體拼湊好,別直接分開扔到洪水里。
心中默默祈禱一番,霍恩這會兒還是把注意力放到了少女與騎士的戰斗上。
說到底,原主就是為了推開這少女,才被騎士砍下了腦袋,他還是想知道事情的結果。
畢竟閑著也是閑著。
視線鎖定后,霍恩這才發現,自上一次讓娜跌倒,戰斗便已然進入尾聲。
踏著柔軟的泥地,在臂甲與肩甲的清脆碰撞聲中,巴奈特騎士走到了讓娜的面前。
單手拄著草叉,讓娜身體前傾,艱難地試圖站起,將大半個后背與纖長的脖子都暴露在騎士的長劍下。
可巴奈特卻沒有像對待霍恩一樣對待讓娜。
他走到近前,一腳重重踢在了讓娜的下巴上,將她踢得向后仰倒,又一次摔倒在泥水中。
但這一次,騎士老爺沒有給她站起來的機會。
一只沉重的鐵靴壓在了她的胸口,將她的后背深深踩入淤泥中。
“你如此虐待彌賽拉的信民,一定會遭到神罰。”
掙扎著,讓娜用拳頭瘋狂地捶著騎士小腿上的脛甲。
脛甲發出了當當的響聲,卻傷不了騎士半點。
“神罰?你們這些罪人也配得到神的眷顧?”輕蔑地彎下腰,伸長脖子,巴奈特騎士將劍尖抵在讓娜的下巴上,強迫她抬起頭對準自己,“不潔者,呸!”
盡管讓娜有意避讓,可這惡臭的墨綠濃痰還是落到了她的臉上,順著鬢角緩緩流下。
“你必遭報應!”雙手死命地抵著巴奈特的靴子,讓娜怒目圓瞪,她側過臉龐,向著村民喊道,“先前彌賽拉真的在夢中向我傳達神諭了,她說了,唯有團結一心才能渡過難關,大伙,家人們,相信我,團結起來啊。”
沒有任何一個村民敢抬頭回應讓娜。
他們悶著腦袋,抱在一起,像一群農場主手下瑟瑟發抖的草雞。
他們甚至不敢有大的動作,生怕被認為是想要幫助那個被高大騎士踩在腳下的小姑娘。
“怎么……怎么……大伙,家人們,團結啊——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。”捂著肚子,騎士老爺被讓娜的天真笑彎了腰,“誰是你的家人?他們嗎?喂,家人們,快站出來啊。”
村民們恨不得把腦袋塞到胸腔里去,有些更是訕笑著連連鞠躬,撇清自己與讓娜的關系。
讓娜張著嘴,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。
“彌賽拉在上,巴奈特老爺……”
就在這時,居然真有人從村民中站起身。
那是唯一一個穿著毛織神甫袍子卻混在公簿農中的人。
這胖大神甫叫福蘭索瓦·約瑟夫·柯塞,不過餓了這些天,他瘦了不少,臉上原先肥大的皮正聳拉著,掛在臉上。
他弓著腰,諂媚討好地搓著浮腫的手指,向前邁出兩三步:
“彌賽拉在上,神保佑您,巴奈特老爺,容許罪人約瑟夫中肯地說兩句,老柯塞覺得小讓娜肯定是餓瘋了,況且您看,他的父親是一名武裝農,您知道的……”
“我知道什么?她父親為我戰死不是應該的嗎?那是他的職責與榮幸!”扭過頭,騎士老爺長劍轉向,瞇成一條細縫的眼睛吐著信子看向柯塞,“柯塞,你以為你一個殺豬的屠夫,買了個巡游神甫就能指責我?”
“不不不,巴奈特老爺,我哪兒敢有這個意思,我只是說……”
“那你是什么意思?她膽敢假傳彌賽拉的神諭,不該絞死嗎?我沒殺她已經是看在她父親的面子上。”騎士老爺輕蔑地抬起下巴,斜視著柯塞神甫,“怎么,你不服氣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