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并不效忠任何人,我不像你們。”
“帝王又如何?教皇又如何?”
丹吉半閉著左眼,鮮血從他頭皮上流下,染紅了他的眼睛。
黑威廉嘶鳴,開始了它的最后一次沖鋒。
遠處的群山將夕光拉長,斜照在丹吉的劍上,熠熠生輝。
“我是正義的走狗,能讓我效忠的,只有正義!”
斜陽如血,馬蹄如泣。
當山丘終于遮住了斜陽的時候,騎士們站在斷裂的索橋邊怒罵。
在山崖的另一邊,黑壓壓的人群仍舊在唱著歌,歡快而輕巧地向前。
那歌謠在河谷間回蕩著,清脆而悠遠。
在那歌謠中,有一個人拎著兔子,正疑惑的等待著丹吉。
“親王殿下。”第五敕令連的連隊長騎著馬來到親王的面前,面露難色,“我們恐怕追不上他們了,只能派步兵從另一邊爬山去追擊。”
孔岱親王點了點頭,他輕夾馬腹,龍血馬一路小跑,來到了丹吉的身邊。
丹吉仰面躺在地上,他的右臂下空空蕩蕩,左小腿向外倒翻彎折,一道豁口從他的眼角一直開到鬢角。
黑威廉倒在他的不遠處,口角流著粉紅色的血沫。
龍血馬將腦袋垂在它的腰腹,啃食著它的血肉。
“他們都逃了,你是我唯一的斬獲。”
翻身下馬,蹲下了身體,孔岱望著眼前這個令他不解的騎士。
按他看來,以這名騎士的年紀和表現出的潛力,甚至能夠到封號騎士的邊。
封號騎士比敕令騎士強,就強在這種無形無質的東西上。
武藝、武器、呼吸法,都可以靠時間和金錢堆上去,可有些東西,得不到就是得不到,怎么練都練不出來。
“……他們都逃出去了?”
“是的,你一個人擋住了我們所有人,可這有什么用呢?他們逃不掉的。”
“有用,有用。”丹吉張嘴笑了起來,他用舌頭將口中的鮮血從嘴角推出,“你會看到的。”
將手指放到了他的鼻尖,孔岱搖了搖頭:“你還有什么遺言嗎?”
望著半白的天空,丹吉眼神逐漸灰敗。
他曾經最喜歡這樣的天空,既白將黑,半邊是黑夜,半邊是白天。
在他小的時候,他總是會這樣看著天空,而他的父親,會坐在輪椅上,和他講述騎士的故事。
那個男人,他殘疾了一輩子,寫了一輩子的騎士小說,可直到死,都從未騎過一次馬。
他曾經說過,騎士最大的幸福就是死在沖鋒的路上。
“看……”
“什么?”孔岱湊近了耳朵。
“看啊,讓娜……”
丹吉露出了浸潤在鮮血中的白牙,用左手艱難地點了點胸口:
“看,俠義騎士,就在這里。”
“哈哈哈哈……哈哈……哈——”
在笑聲戛然而止后,出于對這位騎士的尊敬,孔岱幫他合上了眼睛。
(本章完)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