扶著頭上的碟形鐵盔,一名身穿紅色或者被血染紅夾襖的雇傭兵隊長來到了公爵的馬前。
“公爵大人,我們來接你了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達內慌不擇路地騎著馬跑來,他拍著雇傭兵隊長的肩膀,“若此次我能躲過一劫,就封你做男爵!”
“那將是我最大的榮幸。”
在法蘭雇傭兵的槍陣下,達內在涌動的人潮中艱難前行,發條銃的響聲時常響起。
五十碼,四十碼,三十碼……
平時騎馬沖鋒,頃刻便到的地方,對于達內是如此地遙遠。
他已經能清晰看到城堡前面的場景。
在城堡的吊橋前,三百名法蘭雇傭兵排成半圓形的陣列,用長槍與對面的流民互相捅刺。
狹窄的戰陣中,每一次長槍探出都有一人倒下,每一聲銃響就有幾名雇傭兵捂著手臂軀體慘叫。
可圣銃手畢竟是少數,盡管他們不斷擠壓著那些雇傭兵,可還是沒能攻破他們的防線。
“砰!”一發流彈擊穿了達內戰馬的脖子。
馬上的公爵則發出一聲慘嚎,接著整個人像是被一只看不見的巨拳擊中了一般,從馬鞍上落了下來。
肉眼可見地,鮮紅的血已經流滿了他那條名貴的呢絨長褲。
捂著自己的右腿,公爵知道騎不了馬了,他咬著牙,扶著侍從的手臂,朝著騎士們喊道。
“你們斷后。”
再快一些,再快一些!
公爵的額頭流出了冷汗,他每走一步,都感覺到有刀子在剜他大腿上的肉。
“公爵在那里!殺!”
可他們還沒能走幾步,上百個桿長槍卻從左近沖了出來,明顯救世軍業已發現了公爵。
在銃聲中,公爵嚇得直接趴在了地上,而雇傭兵則與眼前的老營長槍兵開始了對決。
來回的人群,不斷地踩踏,趴在地上的公爵暈頭轉向,不知道被多少只腳踩過踢過。
跪在地上,在人們的胯下和膝蓋間狼狽地爬行。
達內不管不顧地朝著前方爬去,鮮血順著大腿流到了膝蓋,在地上留下一個個跪行的印子。
他的臉被撞得青腫,腳踝不知被誰踩崴,撅著屁股,達內朝著最后的安全之所爬去。
誰都沒能想到,這個在地上狼狽爬行的,一身骯臟污泥的乞丐,會是公爵達內。
望著雇傭兵們愈發清楚的鞋面,達內咬緊了牙關。
一步,只差一步,就能進入雇傭兵們的槍陣保護,就差一步。
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。
“想逃?!”
一股巨力從腰間傳來,達內眼前忽然天旋地轉。
被撞得重重倒地后,他齜牙咧嘴地看去,卻見是一名赤裸上身的老神甫。
他脖子上掛著折斷的屮字架,身上滿是大小各種傷口。
“抓住你了!”柯塞朝著達內露出了滲人的笑容。
“放開我。”惱羞成怒的達內望著只剩不到五碼外的城堡門前空地,瘋狂掙扎著,“該死的賤民放開我。”
明明眼前這個四十多歲的老神甫已經身受重傷,年輕力壯的達內卻死活掙不開他的束縛。
達內瘋狂地用拳頭毆打著柯塞的臉,向來軟弱的老柯塞,此刻堅硬如一塊鐵石,雙手牢牢抱在達內的腰上。
見無法掰開柯塞的手,達內轉而哀求起來:“你要什么,你到底要什么,我都答應你,伱要錢嗎?我給你。”
“錢?”柯塞咬著牙笑道,“我要什么錢?”
“那我可以賜你爵位,你喜歡女人嗎?我什么樣的美女都有……”達內近乎是以最卑微的姿態說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