枯井旁邊。
李小胖很詳細地講述了一遍自己在議事殿中偷聽到的一切,并十分悲觀地做出了判斷:“沒救了,任何犯案之人,只要身份暴露了,那就不可能躲過宗族堂的致命一刀……必死無疑啊。”
月色下,說書人沉默半晌后,才抬頭看向任也:“他說得確實沒錯……你真的很蠢啊!怎么會在桃林小院留下這么重要的線索?”
不遠處,任也的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,且神情非常專注地思考著,似乎并沒有聽到對方的話。
“你看他,他還在裝,還在流露出一副很聰明的模樣。”李小胖斜眼指責道:“我真的不知道,這個瞎子的自信到底是哪兒來的!”
“唰!”
任也木然回頭看向他們,話語簡潔道:“整個越獄計劃都是我想的,其中涉及了這么多環節、這么多人,但我卻都沒有留下任何把柄……那用你們的腦子好好想想,桃林小院這種三大堂必然會仔細核查的地點,我又怎會蠢到留下一滴血跡呢?”
李小胖有些懵:“你什么意思?!你若沒有留下血跡,那染血的石頭是哪兒來的?”
任也沉吟半晌,搖頭道:“這么說吧,那天周桃之發瘋后,極盡涌動神法去攻殺趙銘狄時,我確實遭受到了波及,內臟也受到震蕩,口鼻中嘔出了鮮血……但我卻在鮮血流出之前,又硬生生地將其吞咽了回去,并在周桃之沖出院外后,還特意留意了一下身下的區域,確保沒有一滴血液墜地……!”
“這個細節我記得無比清楚,也不可能出錯。”
他十分篤定地回道:“我絕沒有在現場中留下任何線索。”
說書人皺了皺眉頭,聲音沙啞道:“你的意思是……此事又是嫁禍?!”
“沒錯。”任也重重地點了點頭:“就是嫁禍。”
“那么多鐵證都被舉出來了,且也都合乎常理……”李小胖狐疑道:“你要知道,這些證物能說服四大族長以及十二位坐堂長老,那必然是不可辯駁、令人信服的。這么大一個局,誰有能力可以做到?且就是為了嫁禍你一個三品瞎子……目的何在啊?”
任也聽著對方的話,并沒有急于回應,而是于心中再次推演了起來。
他剛剛完整地聽完了小胖的敘述,并精準地抓到了問題的關鍵,那就是碎石上的血跡。
他可以非常肯定地說,那滴血跡絕對不是自己留在現場的。但按照小胖的講述,這宗族堂特意找來了大巫師,并以引血喚魂之法,窺探到了自己的神魂樣貌,而這一點……應該是不會作假的。
畢竟宗族堂有那么多大佬存在,若是魏真巫師只是用假術法引出了自己的神魂,那必然會被其他長老看出端倪。所以,此人應該不是嫁禍者的同謀,只是一位被臨時請來幫助暗查的巫師而已。
也就是說,巫師引動的那一滴血跡是真實的,就是自己的。
推演到這里,矛盾點就來了。任也篤定自己并沒有在現場留下一滴血跡,可巡堂卻偏偏在桃林中找到了一塊沾染自己真實血液的碎石……那這兩點非常矛盾啊。
自己的真血,巡堂又是怎么得到的呢?
血?!
這可是自己每天都要見到的東西啊……
任也想到這里時,目光就逐漸變得陰郁起來,且瞬間就聯想到了每晚都要被趙密剖腹的經歷。
他每天在剖腹時,都要流出鮮血,甚至會習慣性地浸染自己的差事服。除此之外,應該沒人能悄無聲息地給自己一刀,從而拿到自己的真血。
還有,根據小胖的敘述,膳房曾有三人出面作證,聲稱自己見到了任也當天在餐盤擺放的區域出現過,并且還蹲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