數不清的夢境種子沿著歲月長河灑向萬古,在各個紀元生根發芽,逐漸長成參天大樹,然后回歸當世。
絕大多數被寄宿的人的名字都是趙千羽的記憶里所沒有的,因為夢境種子播撒的范圍太大了,上到仙王下到凡人,蕓蕓眾生的夢都是這些種子成長的沃土。
無窮無盡的夢境中,占據數目最多的便是凡間的農民。任王朝更替,天下興衰,他們總是最苦的那一批人。
天下興,有皇室、貴族、官僚等特權人士驕奢淫逸,橫征暴斂,貪得無厭;世道衰,亦有各種軍閥倒行逆施,吃人不吐骨頭,連最基本的體面都不顧。
絕大部分農民揭竿而起,一開始并不是為了搏什么榮華富貴,僅僅是為了有口飯吃。
宮廷里的事,農民又怎么能想象的到呢有人在亂世一統天下,回首少年時代,卻發現昔日對統治者的想象不過是能有吃不完的白面饅頭而已。
苦難本身并不值得歌頌,值得歌頌的是面對苦難還能不屈不撓的人。農民辛勤勞動,并不是不想歇著、閑著,而是農時不等人。
農忙時節,飯都很難按時吃,一家老小,披星戴月干活是常事,“足蒸暑土氣,背灼炎天光”亦是迫不得已。
如果有的選,誰又喜歡曬出一身黝黑的皮膚呢才子佳人的風花雪月與他們無關,滿是裂痕、粗糙如老樹皮的手才是標配。
風氣尚可之時,這些飽受苦難的人還能發出一絲聲音;風氣奢靡之后,這些人就像不存在一樣。畢竟,貴族老爺們奢靡浪費的時候,又怎么想得到這是誰冒著風吹日曬種出來的呢
貴族老爺們慈悲心腸,最聽不得別人受苦,于是禁止自己的仆人談論。可倘若那些最溫順老實的人真的被逼到絕路,他們又都會化身成兇猛的虎狼,即便是死也要把老爺們拖入地獄。
夢境種子記錄了太多凡間王朝衰亡的景象,興的過程大體相似,亡的過程也大同小異。史書越來越厚,錯誤也在不斷重演,唯一不變的只有從不吸取教訓的利令智昏者。
“窮人的錢三七分成,豪紳的錢如數奉還。”
“再苦一苦百姓,罵名我來擔。”
“只求生前富貴,哪管他死后洪水滔天”
諸如此類一場場輪回不斷上演。年年歲歲花相似,歲歲年年人不同。九天十地如此,九天十地外亦如此,亙古長存,仿佛從未改變。
“這就是天道嗎天定人道”趙千羽深深地感受到一種悲哀,但他向來不服所謂的天道,收獲了無數顆夢境果實之后,他的意志不但沒有動搖,反而愈發堅定。
“如果這就是所謂的天道,那就由我來改變它”趙千羽看向冥冥中的未知處,仿佛看到了天道的所在。
一雙眸子印照古今,他開始召回更多夢境果實,要將自己的第六秘境再升華,一舉破入道祖之境。
一縷縷流光劃破歲月長河,沒入趙千羽體內,與仙臺上方的第六秘境相融合。
新的潛力門戶不斷開辟,這一秘境中隆隆作響,翻涌起了驚濤駭浪,每一朵浪花都是一個時代的眾生夢境的結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