咚!
一聲輕響。
像是從一片無光的黑暗與虛無中墜入到一條河流中。
宇智波辭只感到自己正順著河水漂流向上。
而已成焦炭,因‘不死之身’鎖死靈魂的特性,而使得連輪回天生之術都無法復活的這具殘軀,也逐漸隨著漂流至河流的上方而重新具備知覺。
從觸覺、聽覺、味覺、嗅覺,直到——
視覺。
人之五感逐一重新回到宇智波辭所能感知到的范疇內。
但眨眼間,
宇智波辭又逐一失去了它們。
這種感覺很是奇妙,像是‘時間’這種模糊的概念,化作了具體的刻度,并從死亡的末端,將他帶向生命初始的源頭,
短短一瞬,宇智波辭走過從死亡到出生的這個過程。
甚至于,在這之后跳脫出這個源頭,令‘我’這個概念被一種奇特的力量所裹挾著,沖刷著,吹拂著,推動著,
向著宇智波辭出生之前的時間刻度上,
開始跳躍!
而這股奇特的力量,名為——
萬花筒瞳術·泉津日狹之女,(よもつしこめ)
這門瞳術,能夠以寫輪眼映照出神話中隔絕現世(生者)與黃泉(死者)的邊界——
黃泉比良坂(よもつひらさか)。
黃泉比良坂內只存在生與死的概念,不存在‘時間’,是一片活在‘時間’概念下的生物所無法進入,無法感知,甚至無法理解的世界,
唯有以能夠強行扭轉時間的時間系萬花筒瞳術·天之常立,與打開黃泉大門的寫輪眼禁術·伊邪那岐的使用者,才能夠踏入這方夾縫世界。
兩者的區別在于,前者為不存在‘時間’概念的黃泉比良坂賦予了‘時間’而使得其變得可見,而后者則是只能死板地在這這‘幻想與現實的夾縫’中執行神話中的‘父神’伊邪那岐所經歷的一段奇幻經歷。
而這段經歷,
源于《古事記》中的一個神話故事。
(《古事記》卷上,伊邪那岐命與伊邪那美命,黃泉之國,其一六)
神世七代之‘父神’伊邪那岐在諸神創生后,思念著他逝去的妻子伊邪那美,
為了見到妻子一面,便一直追到了黃泉國。
但在黃泉國中,伊邪那美因已吞食了黃泉的飯食而變得極為丑陋,滿身蛆蟲蠕動,氣結喉塞,渾身長滿了鼓脹的肉瘤,
伊邪那岐看到這一幕駭然無比,遂轉身而逃,而伊邪那美則羞憤交加,即刻派黃泉鬼女在伊邪那岐身后追伐,
伊邪那岐取下頭上的發飾吸引走黃泉鬼女,又拔出十拳劍斬殺黃泉軍,接著從坂下的桃樹上摘下三顆桃子,砸向追來的黃泉軍,最終以千引石堵住了黃泉比良坂的大門,這才終于逃出了這片死者之國。
宇智波一族祖傳的禁術·伊邪那岐,正源于這一段神話,
施展此術的宇智波一族成員,能夠將幻想與現實的夾縫連接在一起,并在這‘夾縫’之中,對自己施加幻術,令自身化為‘伊邪那岐’,在‘黃泉比良坂’中執行伊邪那岐在黃泉國的這一段傳奇般的經歷,并完成由生至死,由死至生的不可能奇跡!
但因作為‘幻想世界’的【黃泉】并不存在‘時間’的概念,所以術者看不見‘幻想世界’中發生的一切,也無法理解這門術的原理,只能看到自己在現實中死去,卻又離奇復生的過程。
而瞳術·天之常立的擁有者,在使用禁術·伊邪那岐時,則因其‘改寫自身時間’的特性,則能夠同時看見‘幻想’與‘現世’。
就比如說——
此刻,
宇智波辭所看見的這方幻想世界。
這是在從一片虛無中蔓延而出,逆流向高處的一條純白之河。
水質純白,但細看之下便能發現,那并非是水,而是沙,無數潔白的沙,每一粒沙中都包裹著一方記敘、倒映著忍界過去的碎片。
而宇智波辭則被瞳力裹挾著,從中這條河流末尾的一片格外璀璨的碎片中掙脫而出,來到這條逆流之河的岸邊。
趴在岸邊,
河水倒映著他蒼白的臉龐,
一雙本已失明,慘白的雙目,此時竟化為兩只不斷轉動著的猩紅寫輪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