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于弟弟的表現,楊蔓娘雖然心里有所猜想,但老二顯然不愿意多說,便尊重他的感受,倒也沒有追著刨根問底兒。
但該做的事還是要做,出門玩樂了一日,話本兒更新自然是不能停下的。
坐在書房的玫瑰椅上,羊毫筆熟練的蘸上濃墨,楊蔓娘開啟了每日雷打不動的存稿。
如今《溫宸絕密修仙手劄》已經進入了后期。
冬日的傍晚。
穿著破舊的灰色皮裘的狐曼兒,站在覆蓋著積雪的山丘上,望著遠處炊煙裊裊,隱約的有住人的小鎮子。
沿著模糊之極的山路,用凍得發紅的手拄著木棍,小心翼翼的往山腳下的鎮子走去。
乘著夜色,狐曼兒將臉上涂抹行爐灰,藏在了鎮子北面那座廢棄的土地廟里。
這是她來到這個叫做大燕的異界,的第二年零六個月又三十三天了。
除了最初三個月的養傷,之后她便離開了七里鎮。這兩年多時間里,她孤身一人,在以七里鎮為圓心,以周圍兩百里為半徑的所有村落和鎮子上,搜尋打聽著溫宸的下落。
她始終記得藥師的話,溫宸哥哥雖然法力高強,但其龐大的神識最多支持其幽精離體三年,一旦超過三年,幽精便會徹底留在異界面,再也無法返回本體。
所以,她根本沒有時間耽擱,幾乎剛一能行動,便開始了尋找溫宸幽精的旅程。
靠著雙腿走過了周邊六十七個村子,三十九個鎮子。腳底的水泡長了又好,好了又長,結成厚厚的老繭。為了打聽溫宸的下落,沒有法力的她,被山賊鞭笞過,被豪門的惡奴追打用烙鐵燙過,被狡猾的老鴇子利用她找人心切,騙的身無分文過。
這些數不清的常人難以想象的苦難,讓她變得小心謹慎,變得不愛接觸人群。也不再如過去那般講究干凈,愛惜自己的容貌,為了躲避麻煩,她沒有再穿過原本的那條紅色裙子,甚至可以毫不猶豫的用馬糞和爐灰涂抹自己的臉。
這些事情,在過去簡直是不可想象的。
但讓她真正焦急的是,眼看三年之期就要到了,溫宸哥哥依舊杳無音訊。
這是她踏足的第四十個鎮子!
這個新鎮子并不大,只居住了兩百多戶人家的樣子。如今正是冬天,除了鎮子中心的衙門,只有一家醫館和一家包子鋪開門,除了偶爾出門掃雪和喂牲口的,大部分人都貓在自家的屋子里,不怎么出門。
有過太多次被打的教訓,狐曼兒不敢像以往那樣初來乍到就隨意的尾隨路人。
一連在破廟里呆了三日,渾身都凍得麻木了。
事情才總算有了轉機。
今日是每月逢五鎮子上的大集。
一大清早,鎮子便熱鬧起來,各家各戶涌出一大群青壯年,婦孺和幼童,歡歡喜喜的一道去集市。
寒風中,狐曼兒趴在破廟墻頭,一邊咬著冷窩頭,一邊裹緊身上的舊皮裘。和往常一般,默默的辨認著每一個路人,生怕錯過任何一個。
不是他!
不是他!
雖然有些像,但也不是他!
不知過了多久,當她被寒風吹的臉快要僵硬,以為自己依舊會和以往那般一無所獲的時候。
一個身穿白衣的青年出現了!
看到那熟悉的面孔,狐曼兒渾身一震!
手中的窩頭掉在了地上!心臟仿佛被人攥住一般疼痛!
這是老毛病了!丹田法力被界面之力剝離,每當她心緒起伏激動,心臟便仿佛被人硬生生攥住一般疼痛。
這是跨界而來的后遺癥,也是凡間大夫無法治愈的頑疾。
狐曼兒眼中閃爍著激動,捂著胸口,目光死死盯著馬車上的青年。
是他!
雖然青年頭發是黑色的,但五官容貌完全就是溫宸的樣子。
幾乎一瞬間,狐曼兒便確定他是溫宸幽精所寄附的身軀了。
歷經七百多個日日夜夜的尋找終于有了結果,她毫不猶豫的沖了出去。
“溫宸哥哥!”
白衣青年轉身。
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,仿佛看陌生人一般,望著蓬頭垢面的狐曼兒。
目光疑惑:
“姑娘,你是誰?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