赤發長鬢的中年男子跨坐在臺上,長相粗獷,雙眸卻含精明光芒。
“是。”
“但是長老,此事會否沒有必要。當年明鸞真人便已做出范例,我們如今行此事未免……”朱紫衣衫的女修低垂頭,拱手相問。
這男子乃明燭一脈的火龍真人,他聞言哈哈大笑起來。
“那又如何?我們總不會虧上什么。若那明鸞的第三徒真有那份本事,權當操練我們這些泥胎境界的小輩了。”
“本長老調查過她,出生于凡人富貴家,自幼時起就順風順水,真像是筆直的幼竹,來日便可高昂立于天地,但我現下卻想要看看狂風襲來她會不會歪斜。你可曾聽過拴住小牛的繩?從小被一根繩索拴住牛角而不能掙開,等到以后明明長出了更大的力氣,卻早就失去了掙脫繩索的勇氣。”
“她既已經迎戰而敗,此刻若是再采取當年明鸞所為,終究會在心中蒙上一片畏縮的陰影。而若是繼續選擇應戰,那么這弟子自以為自己堅韌可以接受一次次的失敗,可她真的能堅守住一顆心嗎?待得被抹去了銳氣,道心蒙塵,談何仙道通暢?這條路連當年的明鸞都不曾試。”
火龍真人露出饒有興趣的神色,右手托著下巴,對那女修道。
“秋景,你看著,除了我們明燭一脈外其他法脈就不會動手?上陵九大宗樹大根深,大局已定,想要朝外拓展困難重重,而朝內爭取卻要簡單太多。先天靈寶驚龍凰啊,你覺得他們會樂意見到天懸法脈出第二個可以橫掃同境,跨大境斬敵的明鸞真人?”
李秀當年以道臺后期修為,持定鈞天扇,曾跨境強殺一名金丹。雖那人不曾誕生本命神通,為金丹初期,但此戰績也一舉將她送到青云榜第二。
朱秋景低首,斂去心中的那些不忍。
“弟子領命。”
……
“怎么傷成這樣。”天懸峰上,楚今朝連忙迎來,匆匆自芥子戒中取了上好的療傷藥,交由宋寒枝喂到小師妹口中。
宋寒枝喂完丹丸,這才道:“師妹傷在表皮,內里經絡和筋骨沒受什么損傷。”
而許映真已清醒過來,趴在石桌上,不發一言,但雙眼卻漸漸紅脹,隱見水光。
寶珠從北殿竄了過來,伸出貓爪攀到她肩膀上,倒像條圍脖般,只用自己的長尾擦著許映真的眼角。
楚今朝向來只見自家小師妹燦爛高昂的模樣,像是從不會低頭般。他如今見她如此沮喪,忍不住道:“小師妹,之后如果還有別脈弟子要你上比武臺,別理會了。”
“我不。”許映真這時倒是開了口,聲音哽咽。
“你,你這怎么跟塊頑石一樣不聽勸。”
“我許映真是塊頑鐵。”
她用衣袖擦著眼角的水漬,卻怎么都止不住。許映真記不得懂事后自己曾在何時哭過,或者根本不曾?往前的十二個年頭里都是堆金積玉,花團錦簇。
許映真懂得這個世界的殘酷法則,卻并不需要去遵守,她是許應姝和許鏡觀共同養出來的美玉,出身顯赫且過目不忘,人生對她而言簡直是易如反掌,向來是只勝不敗。
直到今日,許映真第一次真真切切品嘗到了失敗的滋味。
但偏偏她自幼就聆聽大漢女帝的事跡,得其教導,耳濡目染。
“我知道,他們都想要我輸,我也確實輸了。他們或許覺得我是精雕的美玉,想用拳頭打垮我,砸碎我。也或者覺得我是扎根地底的松柏,雖顯勁挺,卻非要狂風鼓吹逼我低頭,匍匐在地。”
她抬起頭來,雙眸通紅。
“但是我不是,我是鐵塊。他們盡管來,我打不垮,敲不碎,每一錘都能叫我變形,都能叫我受挫,但總有一日排盡雜質,我會煉成精鋼,把自己塑成把無堅不摧的劍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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