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乾不愧官場老手,此刻的他如老僧入定,坐在那里一動不動,但他心中早已把蘇冉的家人默默問候了一萬遍,鄙夷想到:你小子,干脆直接叫我名字得了!費這個牛勁!
劉彥不經意地瞟了一眼劉乾,見他表情如平湖般寧靜,心中隱隱有了一絲不安,他隱約覺得,今日蘇冉這顆暗子,或許起不到想象中那般強大作用,于是,他淡淡道,“想被蠱惑的自然會被蠱惑,想被利用的自然會被利用。清者自清,濁者自濁,晨光照清水、夕陽炙污露,是此理否?”
蘇冉見到劉乾那副事不關己的表情,怒火沖天,他殺氣凜凜地說道,“回陛下,此理甚對。心志不堅者,天資卓絕而不悟正道;心有漣漪者,身居高位而貪盡天下。此類人,于國無功,于民無利,該殺!”
“嗯...,該殺。”劉彥濃眉輕挑,炯靈大眼中寒光乍現,而后又立即恢復劉氏皇族那股子與生俱來的痞氣,嘻嘻哈哈地對蘇冉說,“蘇卿,今日這未央宮外可是熱鬧得很哦,你這一來,東城百姓可是雀躍非常啊。”
“陛下說笑了,微臣奔赴千里面見陛下,自然會招致百姓圍觀。不過話說回來,若不是長安百姓鼎力相助,臣也不會如此順順當當的見到陛下!”
劉彥好奇問道,“哦?此話何來?”
蘇冉直視劉乾,“陛下,且聽微臣細細道來。”
君臣兩人你一言我一語,話里話外輪番對劉乾展開心理攻勢。
過程中,蘇冉不斷用眼睛偷偷瞟著正坐他對面的劉乾,見其仍舊面無表情,心覺‘老家伙還真是很有定力’。
突然,劉乾捂住肚子,起身主動請退,見他哀愁道,“哎,哎呦,陛,陛下,臣忽感不適,應是昨日飲食不周,想先行告退,以解內急之憂。”
劉彥和蘇冉,誰都沒料到老狐貍劉乾會來這一手快刀斬亂麻,劉彥、蘇冉的雙簧戲才剛剛開場,劉乾這就要離場了?
蘇冉想到水深火熱的遼西百姓和此番行程的種種坎坷,心頭涌上無盡怒意,他強忍著不做聲,等待天子裁決,而劉彥則擺弄著手中空碗,不做聲響。
幾息之后,劉彥開門見山,對劉乾笑道,“皇叔為國操勞,體力心力自是耗損極大,你看,僅僅是昨日的飲食出現了一點偏差,皇叔便無法在朝堂談論公事了。依朕之意,皇叔不如掛印封金,前往洛陽主持劉氏宗族事務,如何?洛陽氣候宜人,最適宜休養生息,皇叔在劉氏宗親里威望又高,正適合整肅宗族、凝聚合力,與朕一道匡正天下啊!”
劉乾站立于紅毯之上,雙手捂著肚子,言語十分謙卑,“回陛下,臣雖年長,然精力仍然旺盛、體力仍然充沛,還可幫陛下分擔些國事,如今世族禍患地方,此正是老夫竭力輔佐陛下重整朝綱之時,還望陛下莫以臣年老力衰而嫌棄,臣愿為大漢江山,鞠躬盡瘁,死而后已啊!”
蘇冉在一旁,差點笑出了聲:哼!老不死的東西,居然恬不知恥地說出這種話,憑你劉乾的德行操守,也配與百年前的諸葛丞相并肩?
對于劉乾的寸步不讓,劉彥絲毫不感驚奇,這位中年天子繼續說道,“唉唉唉,皇叔您這說的是什么話?莫要以為洛陽宗族之事乃是閑職,這天下姓劉,我劉家的家事豈不就是國事?皇叔切莫以為這宗族之事無關緊要,弄不好可是要出大亂子滴。”
劉乾心中一陣苦笑:在洛陽整日陪一群劉氏老鱉養貓逗狗,能有鳥大亂子?雖然皇太后從中斡旋,但陛下除我之心仍然不滅,看來,今日必須得割掉一塊兒肉嘍!
劉乾開始討價還價,老頭子哀聲道,“陛下,老臣自陛下登基起,便跟隨左右,這突然離去,恐傷感異常。但陛下之言句句在理,老臣今日便打算辭去兼任的三地武備將軍之職,今后再緩緩退出朝堂,懇請陛下批準,莫要寒了老臣一片忠心吶。”
“皇叔忠心可嘉,便如此吧!”劉彥淡淡地說了一嘴,隨后笑道,“皇叔,快去解決內急之憂吧,一會兒拉褲兜子里,便是朕的不是了!哈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