寥寥一句話,讓場中落針可聞。
劉彥猶豫了一番,對劉權生展顏一笑,“呵呵,劉權生啊劉權生,你真是一根筋的家伙。罷了罷了,既然不愿回去,便留下吧。畢竟,受人之托忠人之事,也算是忠義之舉。”
呂錚的臉,頓時被愕然之色填滿,他不斷用拇指反復揉搓著桃木杖化成的‘桃樹’,仍想再進行勸阻,可他在最后,還是選擇了沉默以對。
呂錚知道,陛下這個選擇,無疑是錯誤的,其實,就連劉彥自己都十分明白,這個決定或許會顛覆了一個帝國,但是,人間的有些事情,是不能用對與錯去評價的。就好像十二年前,劉彥無路可走之下,派人找上了已經告老還鄉的呂錚,那時的呂錚,已經年過花甲,他厭倦了官場,也厭倦了江湖,只想在老家耕讀詩書、了此殘生,可是,當他讀過天子秘詔時,還是選擇了義無反顧地奔赴到劉彥身邊,幫助他化解了一場又一場危局。
呂錚不禁輕嘆一聲:人間自有真情在,道是無情卻有情啊!
那邊,劉彥哈哈大笑,對劉權生接續說道,“不過,權生,雖然留在凌源,你小子也休想討到清閑!”
劉權生濃眉舒展,淡笑道,“謹聽陛下吩咐。”
三人再次分而坐定,眉頭舒展,應知看后,知道陛下此行未決之事已了。而仍坐在原位的呂錚,此刻表情明顯不太好,有一種發自肺腑的憂郁。
看來,一些陳年舊事,仍然刻骨銘心。
劉彥清了清嗓子,說道,“風正錦鯉躍,韶華正當年。近幾年利好,算來算去,咱們君臣也還在當干之年,凌源劉氏被除掉后,咱們是不是該再進一步啊?”
應知同劉權生對視一眼,雙雙點頭,應知拱手宣誓,“陛下只管吩咐,我與權生愿為陛下韁繩,謹遵陛下號令。”
劉彥大手一拍,興奮地道,“好,就等你二人此諾!”
劉彥兩手齊動,一股腦兒地將‘桃樹’上的果子全都摘了下來,拿起‘桃樹’在呂錚身旁左搖右搖,嘩啦嘩啦的聲響和憨態,惹得呂錚無奈的搖了搖頭,最后終于嘿嘿大笑。
劉彥憨厚地說了句‘老師知我脾氣’,將‘桃樹’遞到了呂錚手里后,‘桃樹’立刻變回了桃木杖。
育萬物以生生不息,卻疾延年、壽增無量,三尺微命亦可再造扭轉。從呂錚的小小伎倆便可看出,長生境界的文士,果然有起死人而肉白骨之能,有他在,那門外房梁上、松林間的長水衛士,便顯得沒那么重要了。
“老師,讓朕逍遙一會兒,剩下的事兒,您來說吧!”說完,劉彥身體一歪,啃起了果子,有那么點“船到水盡處、臥看霞起時”的味道。
呂錚對劉彥輕輕點頭,隨后認真看向劉權生和應知,沉聲道,“兩位皆非庸才,本相也便不再啰嗦,直奔主題啦。”
劉、應二人微微動了動身子,隨后也如青松般坐正。
呂錚如老僧入定般跪坐在那里,手指一敲桌沿兒,兩本裝訂精美的、紙張透著淡白的四方小冊,憑空出現在其桌上,呂錚輕輕揮舞兩下手指,‘嗖’的一聲,四方小冊飛到了應劉二人桌前,不偏不倚,正正當當。
小冊封面,《五谷民令》四字楷書大字,躍然紙上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