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哈哈哈!”劉權生縱身一躍,飄到了劉懿身旁,為其拂去身上輕雪,“我的懿兒本就不是山人,何必去過那暮從碧山、月隨人歸的寡淡日子?一生很短,不妨再大膽一點,外面的世界,很精彩的!”
劉懿有些困倦,打了個哈欠,不過還是提起精神,道,“那您呢,父親?凌源一事,天家的賞賜定是不少的吧!孩兒聽說,您是天子寵臣,為何不借此機會,重回廟堂施展抱負?”
劉權生眼中無比溫和,“因為,父親要為今日的決定和你今后的大膽,買單!”
兩人閑聊之際,始終在樓內悄悄注視父子二人的喬妙卿走了出來,見她輕步搖移,婀娜多姿,小雪花兒一點一點地蓋在她的身上,更顯冰玉風姿。
“世間顏色難相似,唯有美人常相同。”劉權生面露壞笑,小聲地對劉懿說,“今日,且看為父幫你夯一夯巢穴,省得你以后被人家騎在頭上拉屎。”
隨后,劉權生向喬妙卿走去,兩人相距二十步之際,劉權生動心起念,一梭輕雪卷出兩袖,飄飄然如湍瀨流水般,向喬妙卿傾瀉而去,喬妙卿沒有想到劉權生會突然發難,應對不及,趕忙一個滾地龍向側面閃躲而出,卻仍被緊追而來的雪龍絆倒,卡了個狗吃屎,狼狽不堪。
喬妙卿坐起身來,桃腮頓鼓、杏眼潤淚,幽怨地看著劉權生,一聲不吭。
“為父走了,要給孩子們上早課了!”劉權生轉頭對劉懿溫和一笑后,同喬妙卿擦肩而過,聲音驟冷,“喬妙卿,我不管你是誰的女兒,記著,你活著,我兒便活著,你死了我兒依然要活著。如果你弄反了,我保證,十個塞北黎都留不住你的命!”
沒入境的文人像狗,入了境的文人像龍。
在致物境的劉權生面前,喬妙卿好似螻蟻,任她有萬千傲氣,也只能忍在心里。
一枚精致的小手串,落在了喬妙卿襖邊,那位子歸學堂大先生漸行漸遠。
劉懿趕忙上前,準備扶起喬妙卿,卻被喬妙卿狠狠掙脫,從小到大,這位大小姐哪里受過這份兒委屈,嘴里正鼓鼓囊囊,眼中淚圈打轉,欲哭卻不哭,連一句話也不說。
劉懿心思一動,撿起父親留下的那枚小串,在喬妙卿面前晃來晃去,喬妙卿的頭歪向哪里,劉懿就跟到哪里,一時間憨態百出。
喬妙卿視線終于被劉懿手中的手串吸引了過來,但見小串上,一位神情恬淡、梳著齊劉海的小男孩,正雙手執羊角騎于跪臥的羊背上,目視前方,身著花瓣與菱形紋飾的坎肩,雙腿微微向后輪囷,背部有豎向穿孔,以錦繩穿過。
“哎呦我的大小姐,這可是琥珀小兒騎羊串,《三國志》等史書記載,此乃魏明帝曹叡贈其女平原公主曹淑之愛物。野史也曾講,身佩此物可身懷梅香百日而不褪呢。”見喬妙卿心思有些活絡,劉懿大眼睛滴溜溜一轉,對喬妙卿打趣說道,“這東西,世間少有,我都不知道爹有此等寶物,喬大小姐若是不要,小生便代勞了哈!”
喬妙卿頓時如一頭小猛虎般撲了過來,一把奪過那枚小串收入懷中,打了劉懿一拳,哇的一聲哭了出來,“你爹這甜棗,來得可真快啊!嗚嗚嗚!”
劉懿輕輕摸了摸喬妙卿柔順的三千青絲,微笑道,“爹要是打我一頓就給我一件小寶物,我恨不得一天讓他打我八百遍。”
小嬌娘鼻子一抽,破涕為笑。
......
午后雪停,凌源城到處晶瑩剔透,銀裝素裹,百門百戶開始自掃門前雪,到處充滿了寧靜與祥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