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鋒惜字如金,“不算茍延殘喘的八大世族,滅了七家!”
蔣星澤又看了看江鋒,見江鋒重瞳渙散,知其已經困乏,遂溫聲言道,“好了好了,今天就不和你講大道理了,先和你說點要緊事兒。”
聽到此語,江鋒才又勉強打起了精神,直了直腰,示意蔣星澤繼續說下去。
蔣星澤掰開了手指頭,“你看啊,現在的華興郡,有應知、有劉權生,還有夏晴和鄧延,想要奪回來,基本沒什么盼頭兒。華興郡背靠薄州,我江家失去了對華興郡的掌控,就相當于失去了北逃大秦的通道,這一點,對我等十分不利啊!”
說到這,蔣星澤嚴肅了起來,“今天,你我兄弟恐怕要做個決斷了!”
看著蔣星澤一臉認真的模樣,江鋒反倒輕松起來,他輕輕地開口問道,“知道我為何喚你前來么?兄弟。”
面色慘白的蔣星澤咧嘴笑道,“事若不急,你也不會突然尋我,江家的路今后該怎么走,到底有何應對之法,這便是你找我的原因吧?”
江鋒點了點頭,情真意切,“你說怎么走,我就怎么走,總之,你我兄弟,不分家!”
蔣星澤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四下亂轉,眼里明顯有淚花打轉,最后,他直視江鋒,笑道,“呦呦呦,堂堂江州牧能說出如此感人肺腑之言,倒是讓我受寵若驚呢!”
蔣星澤調侃了江鋒一番,縱觀天下,敢如此對江鋒說話的,恐怕也只有他蔣星澤了吧。
江鋒嗔怒道,“快點說正事兒,老子困死了!”
“建言者,當設身利害之中,而后可以折是非之中;任事者,當置身利害之外,而后可以觀利害之變。”蔣星澤認真道,“近年來,我乘養傷之機,以旁觀者之姿,察觀天下,國家日漸強盛的同時,世族聲譽日衰,當年參加過曠世一戰的世族遺老,已經不多,這一代世族子弟,好樂荒淫者大有人在,和你啰啰嗦嗦說了這么多,無非是想告訴你,若無驚天變故,在我們這一代百年之后,世族這段歷史,也就百年之后了!”
江鋒從墻垛上站起,英武陽剛、傲氣挺拔的身子仿佛一棵松柏,“先全局、后布局,先國家、后個人的道理,我懂。可家里老爺子執念過重,我也一心建立皇圖霸業,自不想看到江家沒落。”
蔣星澤歪頭栽在墻垛上,聲音平緩柔和,“聽聞,當年呂相為天子謀了上中下三策。看在一府庫人參的份兒上,今日,我蔣星澤為你謀天地人三計,君可自斷,是騰蛟起鳳,還是臥虎委蛇,可就和我無關了哈!”
江鋒干脆利落地回了一聲,“好!”
蔣星澤起身,傲然站立,眼中透出了點點煞氣,語境依舊平緩,“上策,反,趁江氏實力仍在,南合柳州聯盟,北聯大秦諸夷,裹江湖草莽,攜十萬銳士,發兵北上,內外夾擊,殺應知、殺劉權生、殺鄧延,俘虜華興、德詔民眾,同北方大秦一道,攻略東北薄州,東滅高句麗國,而后,南以凌源山脈為界,北托大漢長城為疆,東臨大海,西靠牧州,做大漢大秦中間的東北王,逍遙自在;中策,鬧,煽動內亂,挑唆關系,收買重臣,蠱惑民心,加劇內耗,聯合更多世族,小則罷工,大則作亂,逼迫朝廷妥協讓步,讓更多世族元老重回朝廷中樞,最后,做大漢麾下的曲州王;下策,拖,固守富庶之地,囤積實力,他削他的世族,我發展我的實力,保存江氏火種,待天時而變,或可迎來轉機。”
“嗯?何為下策中的天時?”
江鋒隱隱猜到了答案,不過還是張口問了一嘴。
蔣星澤煞氣更甚,目露兇光,“江山易主,新帝登基,從龍有功!”
“哦!我還以為你的下策是降呢!”江鋒從腰間摘下酒葫蘆,飲了一口,扔向已經同樣困倦的蔣星澤。
“我知你意,‘降’字你是斷斷不會說出口的。”蔣星澤又嘿嘿笑了起來,嘬了一小口酒,夸張的呲了呲嘴,張口言道,“若從我的嘴里說出,豈不是太沒面子,這就好比美女投懷送報,而你的小老弟卻無動于衷一般,丟人丟大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