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場眾人皆知,若任由此山砸下,今日的未央宮,定燹骨成丘、溢血江河,今日之后,這座天子寶殿將不復存在。
所有的長水衛和羽林郎屏氣凝神,等待著天子的命令。
劉彥一言不發,手心卻已盡是汗漬,心中暗罵了一聲‘死要面子活受罪’,仍然選擇了靜默不動,選擇了相信沈瓊。
每臨大戰而有靜氣,這是三國一統以來大漢三代天子所共有的風格,這一幕被將士們瞧見,同仇敵愾之心,更足了。
大難面前有凌云,老沈瓊白頭一歪,一聲呴吁,將吞鴻劍向天一挺,瞬間,劍起風塵,金龍勢長,騰龍沖山,大有咽九華於云端、咀六氣於丹霞之勢。
“我有一劍,一擲如梭,任爾漫天雷動,我自桃花影落、碧海潮生,掀萬般洪流。劍氣!”
沈瓊儒衫袖碎,劍上那只金龍,裹挾著萬盛金光,一飛沖天,直奔孤山。
轟隆隆!轟隆隆!轟隆!
巨大的震顫聲灌入眾人之耳,撲面的灰塵讓人不禁遮住了眼口鼻。
震顫和沙塵持續了好一陣,方才停下,待得空氣安靜,眾人睜眼落袖,紛紛松了一口氣。
那座巍峨孤山被沈瓊喚出的金龍沖得四分五裂,碎石飛屑散落地面,土石沒過了將士們的膝蓋,除了有幾個倒霉蛋被砸傷,今日的未央宮,毫發無傷,算是逃過了一劫。
陽六坐在紅云之上,正笑呵呵地俯視地上君臣。
沈瓊吐了一口悶血,惡狠狠地說,“呸!老不死,你這老東西茶壺斷了把,就剩嘴了?有何招數?”
“不要誤會,今日來此,實為送禮,并非以武會友或以論生死。”陽六目帶嘲諷,嘖嘖道,“我大秦的一座小山,便讓你大漢動用了鎮國神器,嘖嘖嘖,大漢江山哦!不過如此哦!哈哈!”
沈瓊怒視陽六,卻一動不動,也不說話。
劉彥不動聲色,昂首闊步,走到沈瓊旁邊,眼無波瀾,對陽六道,“多謝前輩贈禮,勞煩前輩轉告苻毅,來而不往非禮也,尋月內,朕自當還送大秦大禮。”
“哈哈,那就,靜候佳音了?”
陽六淡笑一聲,邋邋遢遢地架云而走,出了長安城,陽六開始喃喃自語,“還真別說,搬山砸人,腿還有點軟。嘻嘻!”
以長生對御術,跨兩境而退之,沈瓊高技令人嘆服!
強敵褪去,未央宮又復寧靜,李鳳蛟上下操持,甲士收兵息鼓,內侍清掃院落,沈瓊則被帶回文成館療傷靜養,臨走前,沈瓊已經血染道袍、神志不清了。
劉彥帶著四顆白頭和一名年輕將軍坐在了甘泉居內。
“陛下,大秦巨孽遠赴千里來此,臣竟一無所知,臣請罪。”
年輕將軍是現任長水中郎將李長虹,他正跪在甘泉居中央,一張方圓大臉漲的通紅,雖然兩國相互還禮已成常態,但對于此事,他居然絲毫沒有察覺,自認失職放敵入境,他認為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