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懿回神,繼續說道,“真正的赤松郡人吶,茹苦食淡,能有個鋤頭把,都算是裝備精良;體重過百,就算是精壯漢子。他們冬一絮衣,夏一布衫,家里窮的連老鼠都不會光顧,又哪里來的刀槍和軟甲呢?我倒是真心想遇到那些人,這樣,我們的食物可以贈予給他們,我們的衣衫也可以分享給他們,舍己之不用而利他人,何樂而不為呢?”
李二牛跟馬問道,“此地這般窮苦,人們為何不另謀他處?”
“這就說來話長啦!”
劉懿輕嘆,將《山海經》中禹于聶耳國北屠相柳,留下天生撼樹的北拘人留守赤松的史事,對眾人短、平、快地說了出來。
聽完之后,應成大吃一驚,吃驚問道,“老大,難道赤松人都是撼樹境界?那,那咱們還是趁早回家吧!”
劉懿哈哈大笑,“哈哈!當然不是,只有未通婚的北拘人,才是天生撼樹。我在年關之際,特意查過史料,及冠之后,北拘人會有天降之劫,若能渡過,則會喚起族印,直入破城,從此修行一途如金盆進水、石斧沉沙,稍有天資者,便可入上境。縱觀天下,像這樣擁有特殊體質的上古族群,已經不多了。”
劉懿輕輕夾了夾胯下的賽赤兔,棕色小馬已經長大,不在肥碩,感應到劉懿的動作,它打了個響鼻,回應著主人。
劉懿有感而發,“現在的赤松,留下的不一定天生撼樹,但肯留下的,絕對是故土難離的性情中人。”
劉懿轉念道,“哈哈,說遠了,說遠了!來來來,咱們合計合計對面那群兇神惡煞!”
除了外圍警戒的楊柳,諸小圍在了一起,開始嘰嘰喳喳。
夏晴仍是素面朝天,一言不發。
劉懿賣了個關子,神秘兮兮地道,“自從凌源水患后,我一直覺得,有一群影子如影隨形的跟在我們身后,今日,我等不妨把東方爺爺遇刺和偃山截殺、農家二老阻撓、那只活死鹿深夜襲營等事,串聯到一起,諸位,不覺得有些豁然開朗的感覺么?”
氣氛見冷,在座都是一群舞刀弄棒的少年郎,腦子普遍不夠用,居然沒有一個能接下話茬,
最年長的王大力更是尷尬地撓了撓頭,“大人,推理斷事,這可比尋北城張寡婦的鴨子難多了!不如,您直接點題吧!”
除了劉懿,所有人同時點頭。
劉懿心中既得意又憂愁,想干一番事業,僅靠自己這一顆腦袋,是遠遠不夠的,還需找幾個智囊。但今日迫在眉睫,劉懿也沒有再兜圈子,“說明有一張無形大網,想將我等一網打盡。”
諸人聚精會神,劉懿整理思路,開始穿針引線般的分析,“最開始,我以為定是我等觸及了哪個世族的利益,而被萬般追殺,處處提防。可這一個月行路之機,定神細細思考,五郡平田一事始前,東方爺爺身死凌源,可見,想要置我等于死地的那把刀,在誓師平田之前,便已出了鞘,與平田關系不大。”
應成微微開竅,問道,“難道,還有其他人,因為其他原因,想要對大哥行兇?”
劉懿輕輕點頭,一縷春風吹開了他眼眸中淡淡的憂愁。
“細細回想,從小到大,我平淡無奇,未曾招災惹禍,也未與人結怨。去年薄州一行,雖說得罪了蒼水樂氏一族,可樂氏離此千里萬里,絕不會有如此實力做局殺我,況且,殲滅樂貳,我只是出謀劃策,真正的提刀者并不是我,平定樂貳的功勞,我也未有片許。”
劉懿咽了口吐沫,“哎!三千風盡樹難靜,一弦情仇苦自長。思來想去,現如今,有這個動機和機會、又有這個實力的,怕只有我那投靠江州牧的二伯劉瑞生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