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夜,李二牛從昨日的那群賊匪駐扎囤積不遠處,找到了三四十匹良馬,這可樂壞了整日徒步的鏢師們,他們一個個養足了精氣神,生龍活虎,準備策馬狂奔。
就在諸人整理裝備,準備出發之時,一只信鴿,撲騰撲騰地飛到了談笑風生的劉懿肩膀,那是楊柳傳來的密信。
劉懿打開,細細閱讀,勃然大怒,咬牙切齒,憤眥欲裂,怒不可遏,“江鋒,江瑞生,無恥狗賊,竟遷怒百姓,吾當食其肉、寢其皮,狗賊,狗賊!該死!”
平日里性情溫良,從不發火的劉懿,居然破天荒地怒發沖冠,包括李二牛、應成在內的所有人,見此情景,都面色凝重了起來。
還未等眾人發問,劉懿將紙卷向李二牛手上重重一拍,自顧自回到中帳,使勁兒拉下了布簾,屋內立刻傳來了叮叮當當的砸東西聲和粗口咆哮聲。
諸人對視了一眼,共同打開了那團紙卷,看完以后,臉上同時勃然變色,個個怒不可遏、義形于色。
喬妙卿剛要發作,劉懿從帳中走出,大聲咆哮,“各自整兵,立即出發,以血還血,以牙還牙!”
諸人立即領命散去,隨風飄走的紙卷上,寫著寥寥數字賊匪欲占山林之險,屠公羊寨百余戶,取頭,橫路筑以尸觀,欲懾平田軍。
隨夏侯流火北上而來的百夫長黃成,負責第二道攔截。
黃成是個老成持重之人,他并沒有因為平田令是不經世事的少年而放松警惕,而是做了周密的準備,他本沒想拿赤松郡百姓開刀,奈何夏侯流火給自己安排的截殺之地,乃一片平原,一點點的地利倚仗都沒有,自己也只能趕走公羊寨四百多號百姓,占寨為城,以拒敵兵。
昨日,聽探子回報,頂在自己前面的黃羌那一隊全軍覆沒,細問之下,黃成悲傷成憤,不為別的,戰死的那位黃羌,乃是他同父同母的親哥哥。
嚎啕大哭之際,公羊寨寨主居然去而復返,前來討要山寨,黃成一怒之下,殺光了公羊寨的男女老幼和雞狗牛羊,把所有的人頭都割了下來,堆砌在官道中央,筑成尸觀。
劉懿,我要你死!
不,我要你不得好死!
多年軍旅的人,總會有早起的習慣,黃成也不例外。
今日一早,當他巡視公羊寨一圈后,將從太昊城帶來的一百五十名牧兵與招募的一百多流寇,以三帶二的比例搭配到一起,五人一組,二十人一伍,安置在了公羊寨路口和要道,他相信,那名叫劉懿的少年,此刻定已知曉此處狀況,也定會趕來尋仇。
屆時,黃成坐守堅寨,以平田軍的兵力,劉懿若攻,必死傷慘重,劉懿若走,則與第三道的守將甄文殊來個前后夾擊,為慘死的大哥復仇。
站在以亂石七疊八加而筑成的寨塔之上,黃成遠眺官道,紅白色的尸觀,嚇退了不知多少落單行客,空氣中傳來陣陣血腥煞氣,即使從曲州帶過來的百戰老兵,見此也有些不寒而栗。
近些年,他們在江城主的帶領下,在偌大的中原腹地曲州,基本上是橫行霸道,無所顧忌,就連底蘊深厚、財力旺盛的曲州八大世族,也被彈壓得連個屁都不敢放一個。
所以,這群跟隨江城主打‘天下’的老兵,要風得風、要雨得雨,以至于黃成自己都忘了,上一次握刀殺人是在什么時候,上一次死人,又是在什么時候。
看著遠處兵甲一線、塵土飛揚,將入推碑境界的黃成,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,既興奮又害怕,沉聲下令道,“傳令,全軍準備迎戰。”
命令方下,黃成背后一陣冷風刮起,曾經死人堆里摸爬出來的直覺告訴他,有人趁機偷襲。
經驗老到的黃成連身形都沒有回轉,急忙向左邊臨近的石垛用力一拍,一個反向借勢,身體橫著向右側飄蕩而去,在半空中,黃成冷目左瞥,半丈之外,一柄短劍直插剛才落腳之地而來,其剛猛之勢,直接將剛才所站之地正對的寨墻,刺了一個碩大窟窿,方才罷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