場中再一次安靜下來,所有人停下了筷子,聚精會神地看著劉懿。
劉懿也不推辭,他緊握雙手,環顧一周,問道,“晚輩從吾父口中得知,天池之水,乃天地孕育之物,水神山秀,山中孕育靈藥無數,皆為價值千金之物,想必,各位前輩只見其山,而從未身臨其山吧?”
一名頭發斑白的族老,苦笑說道,“我的小恩公啊!神山之高,千尺萬尺,普通男子登至半路,便會身感不適、呼吸不暢,更不要說眼見天池圣景啦。況且,我等世代守護神池,哪里敢輕易登臨打擾呢。”
劉懿嘿嘿一笑,柔聲道,“前輩說的對,所以,晚輩接下來所講,可能會顛覆前輩們的認知,還請諸位前輩自行決斷。因為,晚輩接下來所說,僅從他人之口和個人推斷所獲,無法查實真偽!”
李大爺趕忙出來打圓場,大咧咧地道,“哎呀呀!小恩公,你就把你知道的,一股腦都說出來吧!是對是錯,這幫老家伙們,心里有桿秤!”
劉懿如說書一般娓娓道來,“剛剛前輩說了天池之山,那么,晚輩接下來便說說天池之水。這天池水又稱衛龍泉,傳聞,衛龍泉水可孕龍、龍又養水,水龍相依,龍因水而生,水因龍而靈,盛天水蔭龍脈,盈竭猶能驗盛衷,山高池絕,如此而已。”
諸老聚精會神地聽著。
“真龍脈旺早凝成,四時融注極榮貴,衛龍泉即是神水,自當有造化乾坤之神效。”
諸老暗暗驚奇。
講到這里,劉懿陡然提聲,說道,“懿再次斗膽猜測,若能將天池神水引入赤松灌溉,足可讓荒田變沃土,憑借天池神水之力,赤松郡,定會是塞上江南。”
這一猜測甚是大膽,惹得諸老紛紛驚詫,隨后,諸老不言不語,同時低頭沉思。
劉懿眼見這味藥還是不夠猛烈,眉頭緊皺,心一橫,又繼續朗聲說道,“北拘人喚起族印之時,必會引得天劫,但若能置身于天池水中,或可逢兇化吉,扭轉乾坤!”
中場靜謐無聲,諸老保持靜止,連李大爺和王二爺,都差點驚掉了下巴,兩位老人不知道,劉懿居然有如此膽大的斷言,這一斷言,堪稱膽大包天吶!
一口氣講完之后,劉懿心中釋然,大感輕松,反倒是坐在那里吃起了燉得嬌嫩的豬肉,肥瘦相間的豬肉入口即化,滋味兒融到了他的心里。
若成,吃完肉,北上!
若不成,吃完肉,北上赴死!
李大爺率先反應過來,放下碗筷,上去一把按住了劉懿的肩膀,緊蹙問道,“小恩公,你此話可當真?這件事關系到我北拘一族興衰存亡,你,你可不能誆騙我們這把老骨頭啊!”
“李大爺,晚輩方才已經說的明白,此僅為晚輩推測,孰是孰非,還請各位前輩自行定奪吧。”劉懿說得十分輕松,心中卻又緊張起來,他害怕誤人誤己,最后又補充道,“華言虛也,至言實也,苦言藥也,甘言疾也。各位前輩,晚輩也只能對此事決斷到此,無法再下定論啦!”
寨內清風浮動,午間的晷景斜在身上,格外暖人,劉懿環顧寨中一片白頭,一絲悲意傳來,少年情不自禁,吟誦道,“風骨漸老,楊柳無處尋根;冷夢頻驚,舊竹不見新枝。”
一句無病呻吟,頓引諸老悲愴心情。
這些年,赤松郡的日子,越來越不好過,僅有的糧田幾乎顆粒無收,即使勤奮耕種,人人也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,年輕的小伙子們紛紛南下兩遼,謀求幸福生活,如今赤松郡留下的,都是一群執拗的白頭啦!
這倒也是小事,最為致命的是,隨著族人離散,北拘人數量驟減,大多數北拘族人為了延續生命,選擇了與外族人通婚,‘北拘’這一傳承千年的上古血脈,越來越稀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