應知大手一揮,朗聲道,“諸位父老不必客氣,近日之事,本郡守已然明了,此時心中自有論斷。今日前來,特此為諸位答疑解惑,懲處奸佞,殺一儆百,以正刑法!”
劉氏家兵中,為首的一名壯漢突然跪在地上,哭訴道,“大人啊,我等當初皆因官府降者不殺之策而棄甲投誠。誰知,誰知兄弟們這幾日接連遭劫,諸友恐懼,今會盟以致郡府,求大人謀我生死,查明真相,以保我等安生啊!”
壯漢身遭,幾百名家兵繼而齊齊下跪,個個臉色悲戚,“請大人查明真相!我等可不想被秋后算賬啊!”
“諸位兄弟,快快請起!”
應知言語溫和,接連扶起了幾人后,漢子們紛紛起身,炯炯地看著應知。
只見應知握著為首漢子的雙手,情真意切寬慰道,“諸位壯士大義,當初棄暗投明,今遭無妄之災,實為本郡守失察之過。今日,本郡守公開聽告,以正視聽,解諸位心愁,報諸位壯士從此安居樂業!”
安撫了劉氏家兵們一番,應知找了一處高地,對密密麻麻的人群說道,“這幾日,凌源城所生禍亂紛若亂絲,諸位相親可能始終云里霧里,容本郡守為相親父老梳理一番頭緒,自然明了。”
在場所有人屏氣凝神,看著應知。
應知雙眸放亮,鎮定從容,朗聲說道,“幾日之事歸總起來,實為三事!”
“第一,劉布返鄉。”應知跳過了已經蓋棺定論的水患之事,冷哼一聲,面對躺在那里紋絲不動的劉布,劾問道,“這劉布助紂為虐多年,本就上了通緝之列,流賊逃寇,居然有膽去而復返!人心似鐵,官法如爐,曹治,依照《漢律》,此賊當如何?”
曹治從旁閃身而出,聲如洪鐘,在人群朗聲中答道,“《漢律·民法章》曰因罪出逃者,罪加一等。劉布,當行車裂之刑。”
“劉布助紂為虐,涂炭一方,今日自投羅網,理當受誅。”應知環顧一周,“此為第一件事,各位父老,本郡守判定劉布行車裂之刑,諸位沒有意見吧?”
諸人皆點頭言‘善’,不經意間,劉布僵直的身體,微微動了一動,除了站在他身邊候審的劉權生洞若觀火地注視到,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這一細節。
而劉權生抿了抿嘴唇,心中輕笑劉布啊劉布,看來,你今天得為十三條人命和自己的愚蠢,付出生命的代價嘍。
“第二,劉布受毒。”應知回身南望,聲音清朗,“皇甫錄,劉平田出行之時,將望南樓之經營,交付予你,你又托給了名為郭遺枝的小友。這事兒,是你來與本郡守對峙,還是名為郭遺枝的小友來啊?”
郭遺枝與皇甫錄同時費力地擠出人群,未等郭遺枝開口,皇甫錄率先拜會,“應大人,劉布在望南樓飲了毒酒,我望南樓自然脫不了干系,我等已經查明原委,特來辯解,還我望南樓公道。”
應知惜字如金,“講!”
“據縣府議曹查證,酒中雖有砒霜,卻未到致命之劑量。可見,下毒之人,并不希望劉布真的死!”
此話一出,全場嘩然,‘不希望劉布真的死’,是什么意思?
眾說紛紜之間,曹治急忙維持現場秩序,待場中稍靜,曹治眼神示意皇甫錄繼續講下去。
皇甫錄一襲白衫,風度翩,他挪動著黃干黑廋身子,從身后掏出了一個大酒壇子,大聲辯解道,“以當日之量,即使這一壇酒全都灌到了劉布腹中,也僅會使其四肢痙攣、呼吸麻痹,稍事休息即可恢復,斷未到此昏迷不醒之狀。先莫說下毒者何為,僅從如孩童般的毒量考證,當日僅飲了一碗酒的劉布,絕非昏迷不醒之境。”
應知側臉問向曹治,“曹治,現場勘查結果,可如皇甫錄所說?”
素材剛直的曹治,立即回答,“回郡守大人,正如皇甫錄所說,砒霜在酒中的劑量,如同兒戲一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