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擺開架勢,正欲再戰。
劉懿、苻文兩人同時起身,又同聲喝止,王、孫兩人停手對立不動。
這下,場面變得安靜又微妙起來,苻、劉二人同時開口停戰,勝負本沒法算,此刻,劉懿和苻文誰先開口,便意味著誰先認輸。
“聽聞三國時期,塞北有人送酥一盒至。曹操自寫‘一合酥’三字于盒上,置之案頭。楊修入見之,竟取匙與眾人分食。操問其故,修答曰盒上明書一人一口酥,豈敢違丞相之命乎?”劉懿眼睛一轉,濃眉劍挑,玩味笑道,“今日,王大哥與這位兄弟一人吐了血一口,苻兄,不如你我分而食之?”
苻文笑回‘善’,此局為平,平局之下,劉懿笑呵呵地拱了過河卒。
王大力倒提開山斧,孫珍夾起八角鎏金錘,拱手之后,兩人各回陣中。
“沒送走你的兵,我的卒子倒是退了場!”
苻文馬四進三,無奈地打亂了自己的排兵布陣,吃掉了劉懿過了界的小卒,蔑視劉懿,笑道,“不過,劉兄,再厲害的小兵,也終歸是小兵。”
劉懿兵三進一,又將一枚小卒頂到了楚河漢界,同樣挑釁說道,“五百年前的楚河漢界,在四十年前變成了色格河與長城。任何試圖打破盟約、越過界限的人,往往如我剛才的那枚小兵,下場悲慘。”
苻文搖頭否定劉懿,抬手卒七進一,與劉懿那枚妄圖過河的小兵對到了一起,灰眸靈動,指著棋局,卻看著劉懿微笑道,“可這小卒身后如果有車、馬、炮,可就不一樣嘍!你當真以為,他是孤身一人么?”
苻文這句話,一語三關,第一層意思自然是說的棋局本身;第二層意思說的則是大秦帝國的國力雄厚,已經不懼大漢,可以發動一場曠世之戰;第三層意思更加隱晦,他擔心劉懿以為他苻文就帶了這么點兒人前來漢境,害怕此局之后,劉懿對他產生殺心,所以有意提醒一下劉懿,不要輕舉妄動。
開局至今,劉懿漸漸熟悉了苻文的節奏和秉性,他自然洞察了苻文的三層意思,他絲毫不怯,抬手炮八進四,嘿嘿一笑,“君今何敢妄自尊大?你當真以為我這小兵身后,沒有大將否?”
一切已經不言而喻!
場中頓時增添了一絲肅殺的氣氛。
“棋是死的,人是活的!”苻文馬五進三,面不改色,仍舊笑道,“劉兄啊劉兄,你漢土上的那些世族,將來是誰的卒子,可還不一定呢!”
劉懿笑道,“哈哈!兩國之事,于此局何干?大國相爭,豈是你我能夠擺布的?苻兄切莫擾我心緒啦。”
一下點透了苻文的小心思,同時表明心跡,為苻文吃上了一顆定心丸。
不過,劉懿心中仍有一句話,不吐不快,他隨之慷慨言道,“圣人御宇宙,聞道治蒼穹。可在下卻并不認為大秦天子苻毅是圣人,聽說他可是連一個小小的太平真君都沒做上,哈哈哈!留人以笑柄,如此帝王,鬼知道手底下這些個車、馬、炮,又是黑是紅呢?”
苻文搖了搖頭,專心棋局,不再說話。
兩人這一盤棋,好似老僧飲野茶,不知不覺便下到了黃昏。
剛剛的苻文,有些意氣用事,最終保住了剛剛拱出的那枚小卒,可此時的棋局,已經再明朗不過,苻文僅剩雙士雙象、一車一炮一卒,劉懿還有兩仕一相、一炮兩車兩卒,可謂占盡了優勢。
苻文棋局之外的優勢,并沒有為苻文換來多大的勝機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