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生本無朝天路,著衣卻把牛馬當。
橫江欲渡風波惡,一水牽愁萬里長。
十幾年前,二十八世族京畿奪嫡一事后,劉權生孤身北出長安,從此開始了默默籌劃之路,這條路就像走獨木橋,處處兇險。
還好的是,他熬過了寂寞,耐住了孤獨,戰勝了,一步一步,最終,走到了段梵境的中軍大帳中。
可以說,如今,他為劉懿攢下的所有家底兒,沒有靠任何人,全都是通過他如今日同段梵境一般苦心談話得來的。
而今日,他將為他的兒子,再添一個巨大助力。
劉權生斥責過后,中軍大帳內,一時間靜謐無比。
段梵境被劉權生情緒的突然轉變搞得不知所措,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說的不對,或者做的不對。
段梵境坐在那里,放空了自己,他不愿想、也懶得去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,人情往事最難猜,與其讓他大傷腦筋去想這些,倒不如給他段梵境配一把好刀,讓他去北境殺百十來個秦蠻子來的痛快。
正當帳中極度冷場之時,劉權生率先開口,低頭致歉,“冒犯了!段校尉。”
段梵境打了個哈哈,“無妨無妨,你們文人講究多,不像我們武夫,說幾句葷腥話都無關大雅,方才,要是末將哪里說的不妥,還請大先生多多包涵,多多包涵哈!”
劉權生揮了揮手,微微一笑,道,“段校尉舉止得當,并無不妥之處。”
段梵境投來疑惑的目光,問道,“那,方才大先生為何忽然惱怒啊?”
劉權生柳眼梅腮,竟有些害羞,“權生平日里性格也算溫良,方才只是以為事必做于細、慎于行。凡為將者,當遠明斥堠、日夜設備、不可怠忽,不說遠的,我大漢五虎上將之首關云長,不也是因為大意,被陸遜白衣渡江,失掉了荊州么?不然,大漢結束亂世而一統,或許還要提前二十年呢!”
“晚輩,受教!”
段梵境歪頭拜道,有些心不甘情不愿。
他段梵境并非是個玩忽職守之人,不然,天子也不會委以重任。
自從他駐軍凌源,操練士卒、研習兵法、觀察天下大勢,他樣樣不落,方才自己說‘大秦入侵用不到他這一部三千人’,也是實情,試想自己屯駐在中原曲州,倘若秦軍入侵,連自己的兵馬也需要參戰,那大漢豈不是半壁江山都沒了?
想到這里,段梵境不經意瞥了一眼儒雅的劉權生,自以為劉權生通文不通武,心中微嘆終究是文武殊途,看來,這位大先生,并不如當年的諸葛丞相,是個文武全才啊!
劉權生洞察人心的本事,天下無二,他從段梵境的表情變化中,洞悉了段梵境的心思,探手入空,微微指天,露出了神秘莫測的笑容,“段校尉莫以為權生危言聳聽,要知道,天道幽遠,變幻無常啊!”
段梵境抿了抿嘴唇,不以為然。
劉權生搖頭一笑,拄案起身,走到段梵境身前,虛扶段梵境肩膀。
隨后,兩人對坐一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