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大力敬佩程開甲為人,繼續勸降道,「程將軍何其迂腐!江氏一族作惡多端,殺伐過甚,早已是天下人的公敵。程將軍一身本領,當圖精忠報國,怎可為了區區恩惠,毀了自己后半生大好前程!」
程開甲毫不猶豫,駁斥道,「此言大謬!我生在江家、長在江家、學在江家,此生不論如何,已是江家一員,豈可背主轉投他人?今夜,你要殺便殺,要戰便戰,休要聒噪!」
恰在此時,周撫渾身浴血,殺到程開甲身后,聽聞此言,他唾了一口血痰,舞刀向程開甲飛奔,「你要死!老子成全你!」
程開甲與周撫和王大力雖然境界相當,但在周撫與王大力前后夾擊之下,程開甲連十個回合都沒有撐過,不經意間,胸口中了王大力一掌,胸骨碎裂,他掙扎著想要起身,周撫飛奔而來,猛然揮刀,砍下了他的腦袋!
人有忠女干,義有輕重,程開甲之義,人間小義,迂腐之義爾!
隨著程開甲的陣亡,江家此番參加伏靈山之戰的所有將領,除了最高將領江瑞生生死未卜之外,其余將領全部戰死!
這也意味著,伏靈山之戰,以劉懿一方的全勝,結束了戰斗。
其余的江家士兵見主將戰死,紛紛四散逃竄,王大力、周撫、趙家官家趙瑕等人乘勢追殺,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。
素月之下,一片殘骸,破碎的戰旗仍在迎風飛舞,戰爭,永遠沒有獲勝者。
隨著伏靈山上喝彩之聲傳出,至此,伏靈山之戰以江瑞生全軍覆沒、平田軍慘勝而告終。
此一戰后,平田軍聲震寰區,從此名揚天下。
此一戰后,曲州牧江峰的鐵騎,再也沒能踏入過華興郡的土地。
此一戰后,江家與劉權生父子,徹徹底底結成了死仇,此后幾年,生死相見。
天荒地老,不滅不休。
大戰過后,平田軍于伏靈山,如一片秋葉落于池塘,幾無漣漪,靜謐安詳。
明明贏了,平田軍一方似乎并不喜悅,袍澤逝去,兄弟永別,這些傷痛,注定將伴隨著公元343年的一整個秋天。
人活著,就是一口氣兒的事兒,為了今天,劉懿從兵力調配、謀劃部署,足足準備了半年,如今,江家敗戰,他吊著的一口氣兒終于松下,劉懿雙目開始渾渾噩噩,眼、耳、口、鼻竟然滲出血來,身形搖搖欲墜,眾人眼見其跌落瞭望臺,紛紛圍上前去,焦急地查探情況。
待得眾人圍上前來,只見一團紫氣,在劉懿額頭之上不斷反復蒸騰,時隱時現,眾將士也不敢打擾,只能焦急地等待觀望,惶惶不安。
半死半活之間,劉懿身入夢境,夢里,劉懿置身在一片大草原上,正漫無目的的騎馬走著,草原上地勢平坦,遠處那些營帳雖老遠便已望見,但走將過去,路程也著實不近。
劉懿渾渾噩噩地走了七八里路,猛聽得嗚嗚號角之聲大起,跟著塵頭飛揚,兩列馬隊在草原上散了開來,一隊往北、一隊往南地疾馳。
劉懿揉了揉眼睛,看到迎面而來的軍隊番號,微微一驚,「不好,這是大秦人的騎兵!」
劉懿趕忙勒轉馬頭,便從原路回轉,沒走出幾步,便聽得鼓聲蓬蓬,又有幾隊大秦騎兵快速沖了上來。
夢中的劉懿心中尋思,「四下里又不見有敵人,這些大秦人是在操練陣法嗎?」
未等想清楚原位,他只聽得喊聲大起,「射鹿啊,射鹿啊!這邊圍上去。」
西面、北面、南面同時傳來戰馬疾馳,一片叫嚷射鹿之聲,傳入了他的耳廓。
劉懿轉頭四顧,見到黑壓壓的一片秦軍騎卒,心道「他們是